正文 讀《荷堂詩話》(1 / 1)

《荷堂詩話》出版了,作者陳聲聰先生,字兼於,號荷堂,又號壺因老人。在七十年代後期、八十年代前中期,上海文化界,一些愛好詩、詞舊學的人士,是不陌生的。老人在其茂名南路家中,每周五都有一個小小聚會,詩詞唱和,書畫賞玩,為中國傳統舊學造成一點影響,雖然不大,但也不絕如縷,現在還有不少健在的老人,當年是這些雅集的座上客,仍可回憶傳統,講述遺文。我因遠在滬東,整天忙亂,未能參加這些小小聚會。但與兼於丈十分投緣,過從亦多。一九八七年是農曆丙寅,老人歌頌虎年改革開放的新形勢,春節前寫了一副大對子:“新開虎步;再展鴻圖”,裱了掛在南京東路朵雲軒櫥窗中,顏體大字,十分渾雄有力,行人多駐足而觀。老人還用收藏的梅紅舊箋寫了一小幅寄我作春帖子,詞句完全一樣,現仍放在抽屜中,可惜這年年底老人就以九十高齡作古了。遺留下來的是遺墨、遺稿、著述和後人的思念。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老人以耄耋之年,勤奮著述,在香港《大公報》《藝林》連載《兼於閣詩話》,後來彙編成集,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出版後很引起學術界注意。評者謂《兼於閣詩話》可媲美老人同鄉前輩陳石遺的《石遺室詩話》。當時我手邊沒有此書,未能比較。去秋在蘇州書肆,偶然買到一部《石遺室詩話》,閑來常常翻閱,感到本世紀初到二三十年代,所謂同光後勁,不少老詩人都健在,所以《石遺室詩話》中,寫的都是同時人,引詩論詩,自是老到得體。兼於丈寫詩話,已在七八十年代,老詩人凋零殆盡,自然困難就多多了。而且社會上舊學也無法與世紀初前期可比,因而感到《兼於閣詩話》的出版,更見功力,更有意義。

《兼於閣詩話》所記都是近現代已去世的人。出版後,老人又著手寫《荷堂詩話》,所收大都是當時健在的愛寫舊體詩詞的南北學人的作品。陳九思先生序中說:“先生以九秩之年,毅然秉筆……越二載又成《荷堂詩話》十餘萬言,海內能詩之人,雖不能網羅悉遍,然亦甚不易矣。”以九十高齡之人,尚能勤奮著述,不唯令人敬佩,亦可見其對祖國傳統舊學的癡迷。又趕上改革開放的好時代,才能出版這樣的書,自然也十分不易。幸得福州青年編輯盧為峰君的努力,方能直行排版,繁體印刷,八次校對,才得見書。然去老人作古,已九年矣。文字因緣,雖係個人,亦關係國家社會,此書出版,對精神文明建設、傳統文化繼承均有一定好處。因敬書小文介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