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支箭怎麼沒有羽尾?”
方琳看向福伯手上細長而勻稱的箭矢,疑惑道:
“還是木頭做的?隻是,這個能有多大殺傷力?”
方弈順手摘下一片梔子花瓣,淡淡道:“隻要有方向,即使是最柔弱的東西,也可以變成威力驚人的武器!”
說著,疾風一掃,那顆老蓮蓬已經“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啊!”
雖然知道大哥的武功很厲害,但方琳任然忍不住驚歎出聲。
“少爺,真的……隻能這樣麼?”
這時,忽然傳來福伯低沉斷續的聲音,方琳好奇地湊上前,瞪大眼問道:
“嗯?隻能怎樣?”
沒有羽毛的箭,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書上也有說到過,沒什麼奇怪啊!可為什麼,連素來性情溫厚的福伯,此時也是神情凝重。
大哥此舉究竟是何意?方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向來波瀾不驚的麵容上,竟然隱隱有著淡淡的憂愁與無奈。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一絲愁緒。
方琳心下一驚,父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而當時懷孕八個月的娘親受不了這種打擊,也因難產去世。方言便是因為早產,從出生起便總是病痛不斷,身體至今仍十分瘦弱。年僅十五歲的大哥,又當爹又當娘的,把他們三個小家夥拉扯大,還要掌管偌大的家族,不是不辛苦的。
想到自己還總是惹是生非,讓他憂心,不覺愧疚。鼻子一酸,眼淚盈滿眼眶。
方弈看著她微濕的睫毛,竟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倏地板起臉,掩飾道:“怎麼?讀書不用功也就罷了,這弓箭不是你向來愛跟方興比試的麼?怎地這會子倒怕了?”
方琳訝然他翻臉比翻書還快,捏捏眉心,收起眼淚,在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想到他懲罰自己時的情景,不覺懷疑剛剛怎麼會對他心存愧疚。
深呼吸幾口氣,搭箭、勾弦、開弓。
“嗖”
箭頭直衝那顆蓮蓬而去,近了,近了……然而箭勢卻漸漸慢了,緩緩下沉,斜斜飛向水中。
“力道不夠!”方弈調整方琳開弓的姿勢,“開弓時手臂伸直;脫弦要快,穩;呼吸要順。”
又一次開弓瞄準後,方琳右臂快速加力,勾弦的手指倏地後撤,一瞬即成。
“哧”的一聲,那顆蓮蓬正垂首搖曳著。
別高興,讓我們看看箭在哪兒呢?
順著蓮蓬頭往下約一尺,一截箭杆正卡在半枯的莖裏。由於這隻箭細長勻稱,箭鏃尖細,且那荷莖已近半枯,因此,並未折斷。
方弈淡淡一笑,忽又恢複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道:“不過僥幸罷了,用心練。”便轉身離去。
方琳瞄向又一顆垂首朝下的蓮蓬,想象著是方弈向她低首,讚美道:“琳大人的箭術,簡直天下無雙!”
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方琳倏地放箭。
然而,隻是和那顆蓮蓬插身而過。難道,果真是僥幸?看來,想要讓方弈向她低首稱讚,還得努力才行啊!
“查得怎麼樣?”
一身著玄色莽紋長袍的中年男子,威嚴地坐於高台上。劍眉下一雙黒曜的眸子,如鷹般凝視著匍匐在地的黑衣男子。在他看似冷酷的麵容上,卻隱隱透著些許滄桑。高挺的鼻梁下是造型完美的唇,此刻卻陰冷的抿起,扯起了一彎弧角。
“屬下無能,現在還沒有找到明珠的下落。”
那跪伏在地的男子低垂著頭,隻見微微泛白的發,在他全身的黑衣勁裝下,顯得極是突兀。
“是麼?”墨敬軒目光深沉陰冷,如利劍般直刺人心。須臾,卻隻是緩緩摩挲著左手掌側的凹凸痕跡,仿佛夢見了最美好的物事般,連眼神也漸漸溫柔起來,嘴角微微帶笑,“你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呢!”
“屬下不敢!”
“在哪裏?”
隻聽得衣袂聲響,他迅疾上前,利爪鎖住李慕淵的咽喉,雙目赤紅,森森白牙輕顫。
“嗯……唔……”
墨敬軒向來的喜怒無常,李慕淵已經習以為常,但還是被他遽然突變的聲勢驚得身子微微一顫,脖頸一痛才驚覺被人扼住了咽喉。眼前是墨敬軒仿如地獄厲鬼的凶煞模樣,李慕淵一時無法回味過來,隻覺脖頸刺痛,胸悶氣短。一時間隻能翻著白眼,張大了嘴,費勁全力的吐著氣,哪裏還顧得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