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囚禁的第五天(2 / 3)

“在這次沉睡中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我睡了多久時間,我根本回憶不起來了;我隻能想起一件事,就是我醒來躺在一間圓形的房間裏,房間很豪華,光線從開在天花板上的一個窗洞透進來。而且似乎像是沒有一扇進出的房門,甚至可以說是一間金碧輝煌的牢房。

“我過了很長時間才搞明白我所待的地方和我剛才說的種種細節,為了擺脫黑暗,我進行過努力,但是不曾成功過。我有一些朦朧的感覺,似乎經過了一段路程,似乎有馬車的滾動聲,似乎做了一場消耗我的體力的噩夢;然而所有這一切在我的腦海裏是朦朧不清楚的,以至於這些事根本不屬於,但是它又和我的生活摻雜在一起。”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老做夢。我左搖右擺地起來,我的衣服被丟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我忘了我脫過衣服,忘了我躺下過。就在這時候,我有了點意識,充滿了使我為自己的貞操感到很害怕:我沒有在我住的那所房子裏,我根據陽光來看,白天已經過去了大半大了,我是在前一天傍晚睡著的;那麼,我的睡眠有了將近二十四小時。在這次長時間的睡眠中究竟有什麼事發生呢?”

“我想辦法盡快地穿好衣服。但是我的動作很慢,證明了麻醉藥的作用還存在著。況且,這間臥房是根據接待一個女人的需要而設計的;即使是最賣弄風情的女人,也沒有更多的要求了。”

“當然我不是被關在這間金碧輝煌的牢房裏的第一個女俘虜;然而,您也明白,費爾頓,牢房越漂亮,我心裏越感到害怕。

“是的,這是一間牢房,因為我想辦法出去,卻就是沒有辦法出去。我輕輕地敲打四麵的牆壁,想發現一扇門,可是牆壁上所有的地方都發出實心的、沉濁的聲音。

“為了尋到一個出口,我在這間臥房裏繞了整整有二十個圈子,但是就是沒有找到出口。疲倦和害怕將我壓垮了,我倒在一把扶手椅上。

“在這段時間裏,黑夜降臨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恐懼也越來越多。我不知道我要不要留在這個地方;我覺得我太危險了,每走一步都可能有危險降臨。盡管我從頭一天起就沒吃東西,恐懼卻使我一點也感覺不到饑餓。

“外麵傳不進來一點聲音,我隻能夠猜出是晚上七八點鍾;因為當時是在十月裏,天幾乎完全黑了。

“猛地一下子,一扇門的鉸鏈轉動的吱嘎聲使得我一驚。一盞球形燈罩的燈顯示在天花板的裝著玻璃的窗洞上麵,把微微的燈光投入我的臥房,我十分震驚地發現有一個男人居然就站在我前方。

“一張桌子被擺在屋子中間,上麵整齊的放著兩副餐具,還有一頓豐富可口的晚餐。

“他就是追求我有一年多的那個人。他從前發誓說要占有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心裏就清楚他在前一天夜裏已經完成了。”

“卑鄙無恥的壞蛋!”費爾頓輕輕說。

“什麼?是的,卑鄙無恥的壞蛋!”米萊狄尖叫著,她看出年輕軍官聽得很認真,對她的這段離奇的遭遇非常關心,“什麼?是的!卑鄙無恥的壞蛋!他很天真地以為他隻要在我睡著以後占有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他來了,指望我會安於現狀!他告訴我用他的財產換取我的愛情。

“一個女人心裏所能包含下的那些所有羞恥的話,我一字不留都罵了出來;不用多說他對我這種斥責已經見怪不怪了,於是他雙臂交叉在胸前,麵帶微笑,任由我怎麼說。等他確定我已經說完了以後,他朝我走過來;我一步蹦到桌邊,猛地抓起一把刀子,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不要再走了’,我對他說,‘不僅我受的恥辱以外,您還將為了我的死亡而自責。’

“在我的眼睛裏,在我的嗓音裏,在我整個身上的那種動作、姿勢和語氣的堅決性使他停下了腳步。

“‘您的死亡’他回答道,‘啊!不,您是一個非常可愛的情婦,我決不允許在僅僅占有您一次之後,就永遠失去您。再見,我的美人兒!等您心情不錯的時候我再來看您。’

“他沒有說下去了,他吹了一聲哨子;那盞照亮我的房間的罩著圓形燈罩的燈向上升去,接著消失了;我又陷在黑暗之中。緊接著又出現了一扇門開關的聲音,那盞罩著圓形燈罩的燈被落下來,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

“這個時刻是相當害怕的;如果我曾經對我的不幸還有過一丁點兒顧及的話,那麼這些顧及在令人絕望的現實裏也完全沒有了。我完全處在一個我不僅厭惡而且蔑視的人的手中,這個人他無所不為。”

“這個人是哪個?”費爾頓問。

“在一把椅子上我整整熬過了一夜,隻要有一點聲音我就嚇得發抖;因為午夜十二點左右,那盞燈熄了,我又被陷在黑暗之中。不過在這天夜裏我的迫害者沒有再出現。天亮了,桌子消失了;不過我手上的那把刀子依然存在。

“那把刀子,它是我的一切。

“因為整夜擔驚受怕的,我已經很累了,兩隻眼睛感到疼痛。一刻也不敢合上眼睛。天亮了我舒了口氣,我握著那把刀子,撲倒在床上,我把刀子藏在枕頭底下。

“當我醒來時,又有一桌豐富可口的飯菜出現在我眼前。

“雖然這一次我的害怕與不安都存在著,但我已經餓得體無完膚了,我已經有四十八小時沒進任何食物。我吃了點麵包和幾個水果。忽然我想起了從前有人在我喝的水裏摻過麻醉藥,所以我沒有喝桌子上的水。不過我從洗臉盆上麵的牆上砌著一個大理石水箱裏接了一杯水喝。

“然而,盡管我有了一點防範措施,剛開始時我還是感到擔驚受怕的。但是我的憂慮這一次顯然沒有用:整個白天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為了不被他們發現,我把水瓶裏的水倒掉一半。

“黑暗再一次降臨;盡管黑的看不見五指,然而我的眼睛已經被鍛煉出來了;在黑暗中我看見桌子降下去了;一刻鍾以後,它再一次出現,上麵放著我的晚餐;不久,靠了那同一盞燈,燈又亮了起來。

“我決定隻吃一些加不了任何催眠藥的東西:兩個雞蛋和幾個水果就是我的這一頓飯;然後我從水箱裏接了一杯水,開始喝起來。

“剛喝幾口我覺得水的味道和早上不一樣,我頓時覺得不對勁,不再喝下去;但是我已經喝了半杯。

“我趕緊把剩下的水倒掉;我等著,我嚇得全身發抖。

“不用多想,有一個處於暗處的人曾經看見我接水箱裏的水,於是我再次想到了自殺。

“半個小時還沒有過去,又出現了這種情況;不過這一次我僅僅喝了半杯水,我掙紮了很久,而且我一直是醒著的,而是陷在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裏,清楚地知道周圍發生的事,但是又沒有自衛或者逃跑的力量。

“我掙紮著向我的床走去,想拿我還剩下的唯一的一件自我保護的武器,我的那把救命的刀子。但是我還沒有堅持走到床頭;就跌倒下去,雙手緊緊抓住床腳的一根柱子;此刻明白我完了。”

費爾頓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整個身體起了一陣痙攣性的戰栗。

“令人可怕的時候來了,”米萊狄接著說,她的嗓音變了,正如她又感到了在那個可怕時刻感到的焦慮不安,“這一刻我覺得要死了;我的靈魂,在我沉睡的肉體裏一直清醒著;我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清楚:是的,這一切猶如一場夢,但是這樣一來反而更加可怕。

“我再一次看見燈向上升,然後屋子裏又是黑暗了;接著我聽見熟悉的門的吱嘎聲,雖然那扇門隻開過兩次。

“我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我。

“我想掙紮,我嚐試著大叫;在一股難以相信的意誌力的抵抗下,我居然站了起來,但是緊接著又倒了下去……倒在了我的迫害者的懷抱裏。”

“告訴我,這個人是哪個?”年輕軍官叫了起來。

米萊狄很明白她講的每個細節,引起了費爾頓相當難受;但是她並沒有想法結束他這種痛苦的折磨。她越能使他的心傷得更深,他越能為她報仇。因此她說得沒完沒了。

“而卑鄙無恥的壞蛋這一次對付的,不再是一個沒有一點感覺的人。我曾經告訴過您:我沒有力量反抗,但是我很清楚我的處境很危險。因此我盡自己全身的力量掙紮,盡管我非常衰弱,毫無疑問我還是掙紮了許久,因為我聽見他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