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犧牲獻給巴力(眾神之王),
把殉教者扔給獅子吧。
上帝將會使您後悔!……
我向他尋求深淵。
在這種奇怪的斥責下費爾頓驚訝地呆住了。
“您是誰,您是誰?”他雙手合掌尖叫,“您是上帝派來的,您是地獄的使者,您是天使還是魔鬼?”
“費爾頓?你忘了我了嗎?我什麼也不是;我是凡間裏的女子,我是和您有著同一種宗教信仰的姐妹,隻有這些了。”
“是的!是的!”費爾頓回答道,“我原來還很不相信,但是現在我相信了。”
“你相信,隻不過你卻是溫特勳爵的幫凶!你相信,隻不過你卻將我留在我的敵人、英國的敵人、上帝的敵人的手裏!你相信,隻不過你卻將我交給那個卑鄙無恥的人,交給那個低下的反基督者白金漢。”
“我,將您交給白金漢!我!您說的是什麼呀?”
“他們有眼睛,”米萊狄尖叫,“他們卻視而不見;他們有耳朵,他們卻敝而不聽。”
“是的,是的,”費爾頓回答,他的雙手在大汗淋漓的額頭上抺個不停,“是的,我認出了在我夢中告訴我的那個聲音;是的,我認出了每天夜裏來回在我眼前的走動那個天使的臉蛋,這個天使朝著我不能入眠的靈魂呼籲:‘打擊吧,挽救英國,挽救你自己吧,防止你將來死去,不能夠平息上帝的怒火!’說吧!說吧!”費爾頓尖叫道,“我現在信任您了。”
一道可怕的、但是隻有瞬間快樂的光芒,從米萊狄眼睛裏一閃而過。
盡管這道凶光很短,但是還是被費爾頓發現了,他打了個哆嗦。
費爾頓一下子記起了溫特勳爵的提示,記起了米萊狄的引誘,她剛到時的初步打算;他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但是還是沒有停止看她,就像中了這個女人的魔力,他的眼睛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米萊狄十分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費爾頓為什麼猶豫不決,她這個人雖然表麵上情緒波動很大,內心裏卻始終保持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冷靜。趕在費爾頓還沒有說話,趕在她一定要把這次談話再繼續下去以前,她將自己的雙手緩慢地垂落下去,就像女人的軟弱再一次壓倒了年輕軍官的狂熱,她告訴他:
“沒有,我可不是拯救祖國的猶滴,所以請讓我用死亡來逃避受到的恥辱,請讓我躲避到殉教裏去。我不但不像一個囚犯所渴望那樣向您要求自由,而且也不像一個異教徒所渴望那樣向您要求報複。請讓我死吧!這是我的最後一個要求了。我求您,我跪下來請求您:請讓我死吧!我的最後一聲歎息就是對您的祝福。”
聽到她的這種溫柔的、哀求的聲音,看到她的這種害怕又懊惱的目光,費爾頓又靠近了她。米萊狄居然又開始佩戴了她可以隨意使用的那些具有魔力的裝飾品,說得更準確點,就是美麗、溫柔、眼淚,特別是摻雜著宗教狂熱的神秘色彩的無法抗拒的誘惑力,而摻雜著宗教狂熱的神秘色彩的誘惑力是誘惑力中最強大的一種。
“唉!”費爾頓回答道,“如果您告訴我您是一個受害者,我僅僅可以做到一件事,就是對您表示同情!因為溫特勳爵很不喜歡您。您是基督教徒,您是我宗教方麵的同胞們,我感到有一股力量讓我向您靠近,但是我以前隻愛過我的恩人,我在生活中隻遇到過一些叛徒,一些冒犯宗教的人。隻不過夫人,您實際上是那麼美麗,您看上去又是那麼溫柔大方,溫特勳爵這樣虐待您,一定是您做過讓他很不開心的事?”
“他們有眼睛,”米萊狄氣憤地告訴他,“但是他們避而不見;他們有耳朵,但是他們視而不聽。”
“既然如此,”費爾頓說,“那就跟我說說吧!”
“把我的恥辱告訴您!”米萊狄尖叫起來,“因為一個人的罪惡通常是另外一個人的恥辱;您,一個男人,我,一個女人,把我的恥辱告訴您!”她一麵說,一麵用手害羞地蒙住眼睛,“啊!我決不能,決不能!”
“講給我聽,講給你的同胞們聽吧!”費爾頓嚷道。
米萊狄看了他很久,在觀察他,她有決心將他製服。
這次輪到費爾頓雙手合掌,流露出懇求的目光。
“好吧,”米萊狄告訴他,“我信任我的同胞,我下決心講!”
與此同時,他們聽到溫特勳爵過來了;這一次米萊狄那畏懼的小叔子停下來,和衛兵說了兩句話,然後門開了,他走了進來。
聽到溫特勳爵和衛兵的談話聲,費爾頓急急忙忙後退,溫特勳爵進來時,他離著女囚犯很近。
勳爵慢慢地走進來,發現了年輕軍官也在這裏。
“您在這兒。費爾頓,您已經待了很久了,”他說,“這個女人告訴您她的罪行了嗎?如果是這樣,我能理解談話的時間如此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