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郡王府
宸貴妃無奈之下終於同意了穆彥朱和靜瑜公主的婚事,但今日鹹和的聖旨一下,又免不得躲在宮裏好一陣傷心。穆彥素向來最後說好話哄人開心,穆彥朱生怕自己苦勸無用,便讓穆彥素多加安慰。這不,穆彥素一直陪著宸貴妃用完了晚膳才回到府上。
一隻腳剛邁上府門前的石階,突然聞得一聲“殿下——”,穆彥素回頭便看見一頂轎輦上慕容信正由人挑開轎簾走了出來。
慕容信的到訪既在穆彥素的意料之中,卻也出乎意外。
在意料之中的是蘇家必定要找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曾料到慕容信來的這麼快。
“慕容先生。”慕容信向來深得穆彥朱敬重,穆彥素自然也對他尊重有加,此時見到深深頷首以示禮節。
慕容信恭敬行過禮,看他一身疲憊,問道:“殿下剛從娘娘宮裏回來吧?”
穆彥素苦笑搖頭:“我哥每次惹得母妃不快,總得我幫他去哄。”
慕容信意味深長地一笑,道:“殿下心思靈敏,最是能捕捉人心。”
此言的話外之音穆彥素清清楚楚,低首一笑,徑直往府中而去。
慕容信緊步跟上,道:“在下此來的目的,殿下該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穆彥素腳下不停,笑道:“先生,恐怕這一次我要叫您失望了。”話剛說完,穆彥素又似想起了什麼,道:“啊,應該是叫舅舅他老人家失望了。”
慕容信道:“殿下同是貴妃娘娘所生,既然八殿下現在已無能為力,那麼殿下該當替蘇家擔起光耀門楣的重任才是!”
穆彥素微一頓足,道:“這是母妃和舅舅的意思?”
慕容信稍稍遲疑,道:“這是蘇家的意思,自然也是娘娘的意思。”
穆彥素輕聲冷笑,道:“那勞請先生回去告訴舅舅和母妃,父皇不會允許外戚獨大,蘇家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慕容信卻道:“八殿下一成婚,皇上必定不會再似從前那般重用八殿下。事不宜遲,殿下現在就得開始有所行動才行。”慕容信頓一頓,低聲道:“殿下不是一直想入兵部或者上戰場磨練麼?現在便是向皇上請旨的最佳時機。”
穆彥素道:“蘇家別忘了,如果父皇真的對我哥存有戒心,那麼對蘇家也亦是一樣,蘇家現在這麼做不啻於自尋死路,擔心別牽連到我哥和母妃!”
“成事不在一時,可謀事卻重在每刻。殿下說的將軍自然明白,蘇家會收斂鋒芒,但這件事隻要殿下點頭,即刻便要開始謀劃,以圖來日。”
穆彥素微微一笑,道:“不瞞先生,我雖對戰場向往至極,可至於其他的事,我還真是半分興趣也沒有。”
慕容信有些急了,道:“殿下務必以大局為重,眼下蘇家若不為所動,隻怕就要讓定王占了先機。”
穆彥素眯眼審視一番慕容信,慢條斯理道:“先生,你身為晉王府幕僚口口聲聲提起‘蘇家’,我倒想請問一句,你謀劃此事到底是為了晉王府,還是為了蘇家?”
慕容信不想會被他問這麼一句,一時語塞,愣在當場,心虛地別過頭去。
穆彥素怒哼一聲,冷聲道:“本王提醒先生一句,這天下終究是姓冉。”
慕容信聞言渾身一凜,餘下的話穆彥素沒有明說,卻也再明白不過,這是穆氏皇族的天下,蘇家終歸是替皇家辦事。
穆彥素不理慕容信臉色蒼白,揮手道:“先生回吧,並非本王駁先生麵子,此事誰來都一樣,不必再提了。”
慕容信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因為方才信陵郡王的一句話尚且心驚不已,灰頭土臉走了。
穆彥素本已走進殿內,看見慕容信離開,揚聲吩咐道:“備馬!”
冰雁軒外,穆彥朱輕歎一聲氣走了出來,候在門口的柳成迎了上去,道:“殿下,孫夫人心情可好些了?”
穆彥朱搖頭道:“她倒是不吵不鬧,但那雙紅腫的眼睛卻比吵鬧更讓本王於心不安。”
今日一早賜婚的聖旨自奉天宮出來後孫敏芝幾乎是險些暈了過去。她本已做好了王府立妃的準備,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新王妃竟然會是那位柔然來的靜瑜公主。
她雖身為婦道人家不懂朝廷上的事,但從先前宸貴妃堅決不同意的態度來看,這樁婚事多半對晉王不利。她既已嫁做人婦,凡事皆以夫君為重,視夫君為天,晉王府的興衰榮辱在她嫁入王府的那日起便同她的命運緊密相連、密不可分。
她悲她的情,不能獨享夫君的****,可這是世間每一個女子都必須麵對的事,上至母儀天下的皇後,下至尋常人家的婦人,無一例外,她自然也逃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