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鵲喜撓心(上)(1 / 3)

柔然衛別城

穆彥青下令斥候營火速查明達奚摩宏子女之後兩天,探明了達奚摩宏膝下唯獨育有公主安雅一女,且柔然宗親皇族當中也並無適齡女子,緊接著池雋易自聖京傳回的消息便到了衛別城。寥寥四字:梁女靜瑜。穆彥青一看之下無不疑心大作。

梁朝大軍迎回的靜瑜公主不是柔然女子而是中原女子,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穆彥青下意識地聯想到了一個人,心中一驚,莫非是她?

不,這絕對不可能,她這樣的出身達奚摩宏怎會讓她代表柔然與梁朝和親。

可仔細一分析,似乎也並不排除這一可能性。根據他對達奚摩宏的了解,此人是典型見棺材不掉淚的性子,對於此次大敗於梁軍定然心有不甘,勢必還暗中籌謀著卷土重來的計劃。而達奚摩宏安排中原女子入聖京和親的目的無非就是兩點,其一,暗中打探梁朝消息,其二,作為柔然的犧牲品,免得來日兩國開戰束手束腳。

達奚摩宏獻女前斥候營便曾暗中留意過莫達納城內的動向,並未發現達奚摩宏有出宮另覓女子的跡象,那麼此女必定是出自柔然王庭。

達奚摩宏此人極度排斥梁朝人,這個能在柔然王庭生活的中原女子……

穆彥青心底驀地一沉,喉頭一哽,如若送去聖京的人當真就是她,他該如何?

不會的,不是她,穆彥青暗自默念著。

他雖強烈希望窈淑能夠回中原,但這一刻,他卻極度恐懼窈淑是以這樣一種形式回到梁朝。

他真想即刻回京去一探究竟,可他奉旨留在柔然境內打探消息,未得鹹和帝諭旨回京便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韓嘯威此時進來奉茶,看見穆彥青若有所思、心煩氣躁的樣子,小心翼翼道:“六爺,出了什麼事?”

穆彥青恍若未聞。

“殿下?”韓嘯威又喚了一遍,穆彥青這才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又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道:“還是沒有魚姑娘的消息麼?”

韓嘯威隻道殿下又想魚姑娘了,心中暗自一笑,道:“屬下還未得到任何消息。”

“想辦法查明魚姑娘是否還在柔然境內。”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你親自去查。”

韓嘯威有些疑惑,點頭道:“是。”

半月之後,鹹和帝飛鴿傳來密信,命穆彥青即刻啟程回京,不得耽擱。

穆彥青猶豫半晌,韓嘯威奉命去探窈淑的消息至今未歸,如若窈淑尚在柔然,他這一走窈淑怎麼辦?可不尊皇命,回去之後必定要受訓斥。

兩相權衡之後,穆彥青終於決定暫且留在柔然等韓嘯威回來。聖京那個人他無法確定是不是窈淑,就隻有先確定她在不在柔然。

四日後,韓嘯威無功而歸。關於窈淑的消息一點也無,但尋找半月仍無半點結果,如此看來,人多半已經不在柔然境內了。

正當穆彥青躊躇之時,池雋易的密信連夜送達,短短數語,卻比上一次更讓穆彥青心驚。

“晉王請旨賜婚靜瑜,帝準,八月十八完婚。”

穆彥朱竟然請旨鹹和帝賜婚靜瑜公主,旁的暫且不論,倘若那人真的是她,這一樁姻親就算是徹徹底底將他們之間劃了個界限,從此即便心中的情意再如何千絲萬縷,也終究是了無瓜葛、再無交集了。

穆彥青幾乎是冷汗濕透後背,韓嘯威那邊久久查不到窈淑的一丁點兒消息,這邊又傳來晉王與靜瑜公主成婚的訊息,這左右夾擊簡直就要將穆彥青逼瘋。

穆彥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中一個隱秘的聲音提醒著他,韓嘯威用時半月仍查不到她的消息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她已經不在柔然,種種跡象表明被達奚摩宏送往梁朝和親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八月十八完婚,還有十五天時間。馬上動身回京,眼下隻有這麼做才能得知那人到底是不是她,如若是,興許還能有一線轉機。

“嘯威,你我二人即刻啟程回京。另外,傳令斥候營所有將士,兩人為一隊,分批分散撤出衛別,出了柔然之後於林州集結,由何源帶隊回京。”

韓嘯威不知鹹和帝早有密旨命其回京,錯愕道:“六爺,此時回京可是抗旨啊!”

穆彥青原本整徑自收拾著案上的東西,聽得這話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道:“父皇若追究下來,由我擔責,傳令下去吧。”

鹹和帝之所以用的是飛鴿傳書而不是派人密送,便證明了其不願意將此旨意讓旁人知曉的用意,穆彥青自然也要保守秘密。

韓嘯威不解穆彥青為何在接到了池雋易的密信之後竟如此情急要回京,隻道定是聖京出了什麼事,當下不敢多問,隻得應命出去。甫一轉身,又聽到穆彥青淡淡道:“咱們府上派出去的人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回京,直至有了魚姑娘消息為止。”

韓嘯威身形微頓,輕歎一口氣疾步出去。

當天夜裏,穆彥朱和韓嘯威一人一馬換作尋常百姓服飾尋了偏僻的鄉野小道,避開人煙,急急往南趕路。

聖京國賓驛館

窈淑原本以為此來梁朝性命不保,卻不料鹹和帝竟下旨撤走了守在門口的一眾禦林軍,隻道是終於逃過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