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哀她的命,但凡晉王有一絲一毫的差池,她的後半生都將不得好過。同樣的,這也是世間每一個女子所必須接受的,無人特殊。
晉王過的好壞高於她過的好壞,這是她必須秉持的,也是她心甘情願秉持的。
這個在閨閣中聞名已久的男子,這個在新婚之夜才初次見麵的男子,盡管他們在婚前毫無交集,但成婚的那一晚,他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她便從此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他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她如花紅顏,癡心以對。她甘願為他癡狂,為他沉淪,為他忘記自我。
做不了他的王妃又如何?隻要能守在他身邊就好。隻是他的王妃,是他親自向皇上求來的,興許還冒了風險。這樣的情意她不禁恐懼,她怕他這次動了心,她怕那個女人住進了他心裏,她怕從今以後她連努力都是徒勞。
她真有些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如若生下了一兒半女,即便成不了王妃,做不了他心頭之人,但漫漫歲月,終究也有了倚靠,晉王念及孩子,也不至於將她拋諸腦後。
晉王並未薄待了她,哪怕她一直沒有身孕,還因此招來了宸貴妃的百般責怪厭棄,他都一直對她相敬如賓,隻是太像賓,少了夫妻間的親昵,到底讓人心有不安。
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失去他,就怕她在他心中沒有分毫地位。
或許過去的她都太過沉默,像一粒安靜落在王府角落的塵埃,停在哪裏並無所謂,也不惹人注意。她過去一直認為這是她的好,但眼下馬上要有一個女人入主晉王府,沉默似乎將變成她致命的弱點。嗯,她好像知道了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不被他遺忘。
為了他,她已經可以不顧一切。
穆彥朱自冰雁軒出來回到聽風攬月軒,看到床頭放著的那一卷明黃絹帛,心下不禁一陣歡喜。
過不得幾****便要將她迎娶回府,她終於還是成了他的王妃,他的女人。
嘴角不自覺地越牽越長,這抹笑,是從心裏笑到了臉上。
穆彥朱褪去外衣,剛要將燈熄滅,卻聽得門外又傳來了柳成的聲音:“殿下,十一殿下有急事前來。”
十一?他怎會這個時候來?穆彥朱重又穿好衣服,道:“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穆彥素便迫不及待推門而入,穆彥朱鮮少見他如此急躁,心知定是有事,問道:“怎麼了?”
穆彥素開門見山道:“哥,今晚上慕容信來找過我。”
慕容信是蘇家的人,這一點穆彥朱心知肚明,這個時候他去找穆彥素也在他意料之內,隻是他沒想到蘇家這次竟這麼沉不住氣。
穆彥朱理一理衣袖,道:“蘇家這麼心急,要壞事。”
穆彥素見他全然不問自己有沒有答應慕容信,不解道:“哥,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沒有答應他們?”
穆彥朱自信一笑,道:“你漏夜來找我,自然是沒有答應了。再說,你的性子,我了解。”
穆彥素笑道:“我倒忘了哥你看人最準。”又道:“哥你是真不打算爭了?”
穆彥朱朝床頭那一卷聖旨努一努嘴,道:“我要爭的已經到手了。”
穆彥素像有些失望,道:“我一直以為那件事你勢在必得的,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倒不像哥行事的風格。”
穆彥朱上前拍一拍穆彥素的肩膀,笑道:“此言差矣。我認定的事絕不更改,因此我才在父皇和母妃麵前力爭這樁婚事。至於那件事,當有了比那個更重要的人和事之後,我已經找不到在乎它的理由了。”
穆彥素不解道:“難道那個靜瑜公主就真比那件事重要麼?我以前認為你是咱們兄弟之間最像母妃的一個,現在看來倒不盡然了。”
穆彥朱笑道:“終有一****會明白的。你也是母妃的兒子,我做不到的事,如果你有心,你就去做吧。”
這次卻換作穆彥素笑道:“哥,你都說了我不會答應這件事的。事有可為,有不可為,我自認能力不足,坐不了那個位置。”頓一頓,收起嬉皮笑臉,正經道:“但是,哥你為此努力了這麼久,你就真的甘心把這個機會讓給六哥?”
穆彥朱沉吟一會兒道:“你認為六哥能力如何?”
“足以擔當大任。”穆彥素幾乎是不假思索。
穆彥朱釋然一笑,道:“大業,能力者為之。六哥有這個實力,若他當真能成事,也算他應得。”
穆彥素道:“你這麼想,蘇家可不這麼想,那個位置他們虎視眈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