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躺在事業裏發酵(2)(2 / 3)

由於其他字跡還是看不清楚,大家又用了兩天的時間,七手八腳地搭了個支架,洗去梁上的浮土,這才看清楚了一些。林徽因第一個上去,用了3天才讀全梁上的題字。

寧公遇就是捐資建造佛殿的女施主,大殿建於唐朝大中十一年,即公元857年。它是中國現存最早的木結構建築。

日本人曾揚言,要看這樣的建築隻有去他們的奈良城。如今,林徽因和同事們一起,打破了日本人的狂妄。

享福或吃苦,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可以衣食無憂地過活,為什麼要去過艱苦的日子?林徽因用自己的行動做出了回答,這條蜿蜒坎坷的路走起來異常艱難,卻是她無悔的選擇。因為這關乎她的理想與抱負,再多的苦也是樂。

勇往直前是她堅守的信念,自她選擇以建築為終身職誌的那天起,她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堅持一輩子,生命不止步,奮鬥就不會停歇。

這是女人欠缺的堅韌,稍有阻礙就動起撤退放棄的念頭。對自己不自信,對未來不自信,寧可平凡地憧憬,不肯辛苦地爭取。

在交通不發達的當年,除了靠騾子,就隻能靠腳力。目的地又在偏遠的深山荒野中,走起來顛簸坎坷,趕上陰天下雨,路上更是泥濘難行。

除了辛苦的雙腿雙腳,還有經常饑腸轆轆的肚子。窮鄉僻壤,粗茶淡飯都是奢望,更別提想要尋得精細點的飯菜了,實屬癡人說夢。

累一點,苦一點,還能咬著牙扛一扛,可時刻存在著的生命危險,不得不讓人膽戰心驚。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的土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坍塌的古寺,時刻威脅著林徽因的生命安全。

梁思成有記述:"今天工作將完時,忽然來了一陣"不測的風雲",在天晴日美的下午五時前後,狂風暴雨,雷電交作。我們正在最上層梁架上,不由得不感到自身的危險。不單是在二百八十多尺高將近千年的木架上,而且近在塔頂鐵質相輪之下,電母風伯不見得會講特別交情。"

學社某日考察筆記記載著:"下午五時暴雨驟至,所乘之馬顛蹶頻仍,乃下馬步行,不到五分鍾,身無寸縷之幹。如是約行三裏,得小廟暫避。"又一日記載:"行三公裏驟雨至,避山旁小廟中,六時雨止,溝道中洪流澎湃,明日不克前進,乃下山宿大社村周氏宗祠內。終日奔波,僅得饅頭三枚(人各一",晚間又為臭蟲蚊蟲所攻,不能安枕尤為痛苦。"

麵對這些苦難,有多少人還會心甘情願地繼續堅持?而林徽因,卻毫無怨言地承受著這一切,更何況她身染肺病,身體嬌弱,卻無半點遲疑。

身為女兒身,風餐露宿不說,還要上房爬梁,不顧安危,隻為獲取曆史的數據,不得不為人所讚歎!

女人若能擁有她這般不屈不撓的品格,那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職場上,定能收獲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更為可貴的是,艱苦的工作環境並沒有使她變成一個愛抱怨的女人,她享受著這一切,期待著新的考察探險,新的希望和收獲。即使天氣陰暗,她的心情卻是明媚的:

我們因為探訪古跡走了許多路;在種種情形之下感慨到古今興廢。在草叢裏讀碑碣,在磚堆中間偶然碰到菩薩的一隻手一個微笑,都是可以激動起一些不平常的感覺來的。鄉村的各種浪漫的位置,秀麗天真;中間人物維持著老老實實的鮮豔顏色,老的扶著拐杖,小的赤著胸背,沿路上點綴的,盡是他們明亮的眼睛和笑臉。由北平城裏來的我們,東看看,西走走,夕陽背在背上,真和掉在另一個世界裏一樣!雲塊,天,和我們之間似乎失掉了一切障礙。我樂時就高興的笑,笑聲一直散到對河對山,說不定哪一個林子,哪一個村落裏去!我感覺到一種平坦,竟許是遼闊,和地麵恰恰平行著舒展開來,感覺的最邊沿的邊沿,和大地的邊沿,永遠賽著向前伸……

1942年,梁思成接受國立編譯館的委托,編寫一部《中國建築史》,這也是林徽因留學英美時的夙願。由他們執筆寫就的《中國建築史》,是第一部中國人自己完成的建築史。

此時的林徽因,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肺病越來越嚴重,經常大口大口地咳血。對常人來說,這簡直是非人的折磨,愈是大病當頭,就愈是脆弱,恨不得馬上停下手頭的工作悉心養病。

林徽因卻沒有,她忘不了曾經立下的心願,忘不了為了收集資料而受過的痛楚,她忍受著病痛的折磨,願意用生命最後的力量去完成此生的夢想。

即使在戰亂時期,避難於李莊的林徽因與梁思成,依然在無止境的苦難中堅持著他們的建築事業。

從北平南下,幾經周折來到李莊,有時是為了減輕負擔,有時是逃難時根本沒有顧得上,大部分家當都丟失殆盡,可戰前梁思成和營造學社同仁們調查古建築的原始資料,那數以千計的照片、實測草圖、記錄,等等,卻安然無恙,一直被他們帶在身邊,完整地保留了下來,這是他們看得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

那些沒能一起帶走的照相底板,一些珍貴文獻,在離開北平前,經過社長朱啟鈐同意,梁思成選擇了當時最安全的一種方法進行保管,那就是存入天津英租界的英資銀行地下保險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