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時的寂寞,而開始一段戀情的人,不在少數,她們傻傻地認為這就是永遠,迫不及待地向對方掏心掏肺,墜入愛河。新鮮勁兒過後,男人很快就忘了自己說過的情話和曾有過的親密,女人卻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最後的結局自然是悲涼的,人去樓空後,最受傷的是女人,曲終人散後,遲遲不肯抽身的還是女人。
在寂寞的歲月裏,寧可自己去尋找生活的樂趣,也好過靠著一段短暫的戀情來潤色人生。這是女人常犯的錯誤,她們卻很少會意識到。
一時的戀曲確實能夠治愈孤寂的心,然而這份小欣喜,多少帶著點誇張的成分。寂寞被無限放大的同時,熱鬧也被無限放大了。追求者的一舉一動,都深深打動著女人的心,吸引著她一點點地淪陷其中,並開始說服自己去接受這份感情。
這個時候的女人,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判斷。她的整顆心都被擺脫孤獨的假象所迷惑了,她是如此希望可以盡快擺脫孤獨,如今,終於有了可以聊天談心的人,她是多麼的歡喜愉快。而未來的苦果,就在這不知不覺間種下了。
誠然,身處異國他鄉的林徽因是寂寞的,敏感而細膩的情愫無處訴說,無人分享,這對她來說,是件多麼可憐的事情。有著詩人獨有的浪漫氣息的徐誌摩,就是在這時闖入了她的生活。他愛她的清新靚麗、超凡脫俗,毅然不顧及自己已婚的身份,不惜拋下妻兒,開始了對那片自由雲朵的追求。
徐誌摩與林徽因幾乎每天都會有書信往來,且全部是用英文寫成的,細膩、華美的文筆,每一詞、每一句,用情至深。即使後來林徽因不告而別,隨父親回到國內,都未能打消徐誌摩繼續尋愛的念頭。此時,林徽因與梁思成已有婚約,且父輩雙方都極力讚成這門婚事,給了兩個孩子自由的發展空間,沒有橫加幹涉。
作為徐誌摩的老師,梁思成的父親梁啟超心緒複雜,特意給學生寫了一份長信,規勸他,"義不容以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樂",而徐誌摩卻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堅定地回答:"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可見他對林徽因的追求是執著而不顧一切的。那麼林徽因呢,又做何反應?
她出身書香門第,自幼在父親的嗬護與寵愛下長大,與別家千金不同的是,她不僅繼承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粹,更在教會學校學習與遊曆歐洲的過程中,開闊了視野,習得了西方自由的風氣。
她熱愛生活,崇尚本真,性格中有著東方女子的溫婉賢淑,又不失西方女子的浪漫灑脫。她對家庭有著極強的依附感,同時,也有著超脫於家庭的獨立思想和品格。
備感孤寂的16歲少女,遇到徐誌摩這樣的才子,若說心靈上沒有火花的撞擊是不可能的。他天馬行空的藝術想象力,震撼著這個懵懂的少女的心,她用崇拜的目光注視著他。
費慰梅在《梁思成與林徽因》中寫道:
在多年以後,聽她(林徽因"談到徐誌摩,我注意到她的記憶總是和文學大師們聯係在一起--雪萊、基茲、拜倫、凱塞琳·曼斯菲爾德、弗吉尼亞·伍爾芙,以及其他人。在我看來,在他的摯愛麵前,他可能承擔了教師和指導者的角色,把她導入英國的詩歌和戲劇的世界,以及那些把他自己也同時迷住的--新的美、新的理想、新的感受。就這樣,他可能為她對於他所熱愛的書籍和喜歡的夢想的靈敏的反應而高興。他可能編織出一些幻想來。我有一個印象,她是被徐誌摩的性格、他的追求和他對她的熱烈感情所迷住了,然而她隻有十六歲,並不是像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樣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她不過是一個住在父親家裏的女學生。徐誌摩對她的熱情並沒有在這個缺乏經驗的女孩身上引起同等的反應。
林徽因之子梁從誡在《倏忽人間四月天--回憶我的母親林徽因》中說:
在我和姐姐長大後,母親曾經斷斷續續地同我們講過他們的往事……當徐誌摩以西方式詩人的熱情突然對母親表示傾心的時候,母親無論在精神上、思想上還是生活體驗上都處在與他完全不能對等的地位上,因此也就不可能產生相應的感情。母親後來說過,那時,像她這麼一個在舊倫理教育熏陶下長大的姑娘,竟會像有人傳說的那樣去同一個比自己大八九歲的已婚男子談戀愛,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這是對情感多麼透徹直白的領悟啊。
在十六七歲的年紀,可以將友情與愛情、現實與虛幻分得這樣清楚明白,可見當時的林徽因有著超乎於同齡人的成熟。在奔放的追求麵前,她可以看清自己,看清徐誌摩,用理智戰勝了衝動。
她將事情的始末告知父親,林長民於1920年底寫給徐誌摩一份短函:
誌摩足下:長函敬悉,足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悚,徽亦惶恐不知何以為答,並無絲毫mockery(嘲笑",想足下悮(誤"解耳。星期日(十二月三日"午飯,盼君來談,並約博生夫婦。友誼長葆,此意幸亮察。敬頌文安。弟長民頓首,十二月一日。徽音附候。
由於愛情與友情有所衝突,所以讓長輩出麵了結這份感情,正是她的聰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