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農民盼來了好日子(1 / 2)

白曉娟

1997年,我從本地一所中專學校畢業,被分配到山區一個鄉鎮機關工作。金秋十月,我滿懷憧憬,踏上了去單位報到的路上。汽車沿著崎嶇的山路慢慢爬行,坑坑窪窪的沙石路麵異常顛簸。路一側是萬丈深淵,我看一眼後便緊張地不敢睜眼睛,手牢牢地抓著前麵的坐椅。司機告訴我,這是通往鄉鎮的唯一山路,一個小時才一趟車。我來不及多想,隻希望車能開快點,好讓我早點到達。經過兩個小時的盤山行駛,汽車下到了一個溝底,路平緩寬闊了許多,一片片農田呈現在眼前。然而,越往前走我的情緒越低落,因為公路兩旁除偶爾才見到的幾座低矮的土房外,行人稀少,一片荒蕪,全然沒有大城市的繁華和熱鬧,靜寂的山村讓人心生幾分恐懼。回頭望望身後連綿的群山,想到今後我就要在這樣的環境工作、生活,我心裏感到陣陣沮喪和不安……四個小時後,汽車駛過一個村落,到達了目的地。一條稍有點生機的街道讓我眼前又豁然一亮,下車後環顧四周,才發現這條街道並不長,街道兩旁坐落著低矮陳舊的土房,路旁擺滿了各種商品,前來趕集的農民擁滿了整個街道。商販的吆喝聲、說話聲、偶爾駛過的汽車聲交織在一起,才為靜謐的鄉村增添了幾分生機。我提著行李很快找到了鄉政府,鄉上的領導和同事們早已為我安排好了住宿,是他們的熱情驅走了我一路的緊張和勞累,我知道我的鄉鎮生活就要開始了……

這是一個擁有13000多人的大鄉鎮,下轄16個村78個村民小組,距離市中心九十多公裏,交通不便,信息閉塞。惡劣的自然條件製約著經濟的發展,農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蘋果和花椒是該鄉的主導產業,全鄉蘋果種植麵積七千多畝,花椒一百多萬株,但由於果樹品種老化,栽種技術落後等原因致使本地蘋果和花椒市場行情每況愈下。每逢果品成熟之際,雨量集中,道路被衝毀,外麵客商無法進出,所以賣果難、收入低成為製約農民發展經濟的主要因素。果品市場的低迷,常常使辛苦了一年的農民收入甚微,甚至入不敷出,農民對發展蘋果失去了信心,挖果毀園一度成風。為了維持生計,百分之七八十的青壯年勞力隻有外出打工,常年留守在家裏的是老人、婦女和孩子。同事對我說:“這裏的農民最愁兩件事,那就是孩子上學和結婚。”的確,由於條件差,山外的老師最多呆一兩年就調走了,留下來的多是月薪百元左右的代課老師,師資力量的薄弱和教育設施的落後,極大地阻礙著“普九”工作的落實,那些因家庭貧困輟學的孩子比比皆是。如果說孩子上學是一種困難,結婚更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這裏的小夥子娶媳婦少說也得兩三萬,對於那些人均純收入不足600元的鄉村人家來說,這無疑是天文數字。孩子們上不起學,姑娘外嫁,小夥子娶不上媳婦,農民的日子過得艱難而乏味。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逐漸適應了繁忙、清貧、枯燥的鄉鎮生活,它錘煉著我,使我變得堅強起來,也讓我更加同情農民,麵對農民、麵對農村現狀,如何讓他們錢袋子鼓起來才是最主要的。

為引導農民脫貧致富,鎮政府積極調整產業結構、優化果品生產,引進新品種,發展果品套袋,在提高品質和增加產量上下工夫。虛心聽取專家的意見,先後動員農民發展蓖麻作物、布爾肉羊、秦川肉牛等,但卻受技術、規模、政策等多種因素的製約而以失敗告終。致富的道路艱辛而曲折,我們的努力也隻是緩解了農民的困苦,從根本上無法扭轉貧困的局麵,經濟上不去,而農民的負擔卻絲毫未減輕。農業稅、農業特產稅、鄉統籌、村提留、“普九”教育集資款等各項稅費任務加起來,每戶家庭一年近千元的任務壓得農民喘不過氣來。農民交不起稅費,一張張愁苦的臉;孩子們上不起學,一雙雙渴求的眼神;貧困戶看不起病,一個個氣息奄奄的身影。這樣的畫麵時常定格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觸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令我心酸不已,因為我知道,這裏的農民,日子依然很苦,負擔依然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