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瀾拎著小白駕著馬,隻背了個裝著十兩白銀和一隻自製小皮箱還有一件外衣的布袋,輕裝出行。她選擇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山路捷徑,避開夜巡的官兵,準備行至姚縣的鄰縣喬縣,再直接進入太乾國。
這匹馬的壓金五十兩白銀也懶得去領了,花完這幾十兩銀子再去有錢人家裏領。
樂正瀾駕著馬輕輕地從村子裏駛出時,恰好居民們都進了屋洗漱準備迎接這一夜的降臨,民居溫馨燈火零星幾點,在僵硬夜色中灌了絲溫軟,誰也沒有發現一個少女駕著馬無聲地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年的小村,頭也不回地遠去。
樂正瀾剛走沒多久,這個小村突然開始喧鬧起來。
“失火了!”
“大家快起來,山上失火了!”
“女人在家看好自己的孩子,男人帶上木桶和我上山!”
“山上火勢還不大,看來是剛燃起來,我們要抓緊時間不要讓火勢擴散出去!”
“好!不然再燒下去殃及咱村就糟了!”
而陳伯家也被驚醒。
“這這……這今天天氣甚好,莫不是晴天霹靂打下?”陳伯忙在家後院裏找木桶,一邊問道,“孩子他媽,我們村有誰做了虧心事嗎?這都遭天譴了……”
那婦人皺眉哄著被驚醒的孩子,歎道:“哎,我也不知道啊。可咱村裏家家戶戶都是知根知底的呀……誒,不過,除了那家人……”
陳伯手一頓,也想起了那戶似乎不太尋常的人家,“是啊,雖然他們好像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算算……你從喬縣搬過來那年正好他們也住進了咱們村,已經有十年了!可是總感覺不太對。很多次我上門去找他們,都是在飯點才能偶爾在那破屋子裏看見他們,其餘時間都不見蹤影。”
婦人點了點頭,補充道:“那家的瀾瀾姑娘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水靈得特別惹人愛。那男人似乎是她的師傅吧?人也熱情,兩人雖不是親父女卻長得越來越像了。不過說回來就是覺得不對勁……你看,她家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還黑著燈火呢。”
“我也有一個問題一直想不通,他們不種田也不養豬羊,這家中的錢財是從何處來呢?”男子撓了撓後腦勺,又陷入沉思。
此時他家門口一聲醇厚又急切的喊聲穿牆而來,“老陳!你好了沒啊!”
“來了!”男子也沒繼續思考下去,忙應了聲便拎了兩隻水桶跑了出去。
夜色漸深,夜露微涼,有妻子有老母的都被念叨著加了一件外衫,男人們頂著一輪若有若無的蒼月扛著水桶上山。依村長所言,山上有一眼井,還是趕上去就近取水為上。
村裏人沿著平日裏的踏平了的山路往山上的方向走,卻奇異地發現怎麼也走不近那著火點,走來走去總是在圍著那個著火點繞圈子。雖然每次抬頭看看總感覺離目的地近了些,但下次抬頭看時,卻有種又被某種怪異的力量拉遠了的錯覺。總之,靠不近。
他們也擺脫過平時的路子走進灌木及高大樹木相錯的樹叢中,但每靠近火勢一點就有幾株帶凶刺的灌木或是堅挺的老樹阻路,被迫饒了個方向,不想在叢林中這一路繞下來又回到了原點。村人們疑惑也心急,不停地跺腳咒罵,卻也無法。見火勢漸長不消,心急的村人們怕惹來官兵以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想著也別按著這路子繞圈了,一路把樹砍了走直線過去得了。
年輕的村長帶頭砍起了擋了路的樹,而村人們沒有村長想的那麼周到,帶了斧子的沒幾個人,除了三兩人在緩緩砍樹,其餘人都尷尬地站在一旁拎著水桶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砍樹,眼巴巴地看著火勢愈發的大起來。
焦急的等待像是時間線被拉長,總是磨人。心神不寧的更加焦躁,抓耳撓腮的也無從解答。
“郭村!這樣吧,我先帶一隊人從另一麵走走看!這樣子幹等著總不是辦法!”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忍不了,終於開口。
似是講出了許多人的心聲,底下一片附和。
郭村不停手中砍樹的動作,數滴豆大的汗珠滑如衣領,大聲地道:“不成!”
“為什麼!”
“大家不能分散!”郭村將斧子遞給了一側準備接手繼續砍樹的人,抹了把汗道,“夜晚山路不明,危險也多,指不定會有覓食野獸出沒,就算是覓食的鷹鳥也得小心!我既然帶領大家山上滅火,那就必須一個不少一個不傷地帶回去!我們這裏三十一號人,一個也不要離開集體!大家互相看好了,不能落單!都明白了嗎?!”
言罷,郭村又重複了一遍,“不要!離開!集體!”
底下人無奈地看看就在不遠處卻走近不了的火勢,雖不太願,但尋思著郭村的話也確實有道理。夜晚的山中不允許進入是這個小村一直以來不成文的規矩,平日裏再晚歸在太陽落山之前也是一定要回到家中報平安的。村人們此刻也感覺身後涼風習習吹得灌木枝葉唏疏作響,怪陰森的像是某種動物在暗處匍匐前進就待躍起一擊,也便都應了聲“好”。
但除了那個精壯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