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舒華揚著眉不可置信地看著額頭抵著自己肩的女子,平日裏兩個人向來是要掙個你死我活不打不就寢的,今日卻溫順地像小棉襖,哪怕隻有此刻也是很難以讓翟舒華接受的。想象,一隻日日齜牙咧嘴的母老虎突然做小鳥依人狀靠在他懷裏,翟舒華怎麼想都覺得詭異像是暴風來臨前的平靜。這才不是她的作風啊。
他正要懷疑今天也不太正常的樂正瀾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時,她便微微站直離開了他的懷抱。
樂正瀾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不難過,酒會有的,胡子也會再長的。”
嗯,煞風景她最在行了。
翟舒華“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把著她的肩將她推開,看著她那雙明媚如天光的眼眸,道:“給我留點麵子好不好,為師竟然要你來安慰。”
“麵子不都被你吃完了。”樂正瀾正色。
“還不是你逼的。”
“你自己要難過的。”
“誰讓你抱我了。”
“你明明很享受。”
“我明明很不懈。”
“臭不要臉……”
“狡詐之徒。”
樂正瀾一扯嘴角,“狡詐者之徒!”
翟舒華自覺敵不過她家瀾瀾的口舌,翻出一個“懶得和她爭”的白眼,歎息一聲,摸了摸自已空蕩蕩的下巴再也沒有那一撮辮子胡供他邊思考便把玩,轉身進了裏間。
樂正瀾揚眉不太理解地看著她今天不知道又和誰鬧別扭了的師傅,又低頭看了看衣領處的小白——你說他今天是不是酒喝少了?
小白看了看那竹椅旁的八罐大酒罐——嗯,是喝少了。
翟舒華拎出了一堆積了一斤灰塵的哐哐當當的東西,在案前坐下對樂正瀾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樂正瀾走上前去一看,立刻被一塊金鎖片吸引,伸手拾起拿在手中把玩著,目光一緊,問道:“這個誰的?”
不想那老頭“嘶”了聲一把奪了回去塞在衣服裏的荷包中,道:“為師的生辰八字,看啥!”
“看還不能看了……”
“不,能,碰!”
“小人之腹!”
“萬一哪天你又看為師不順眼了,把為師的生辰八字拿去紮小人怎麼辦!”翟舒華答得飛快。
樂正瀾用盡全力翻了好大一個白眼。一口一個為師,哪裏有點做師傅的樣子,這個狗屁師傅,除了會詆毀誣賴他美麗善良大方溫柔能幹的好徒兒,還會做什麼?嗯?
哦,他還會釀酒。
樂正瀾沉默著不理他,對於他捏造的紮小人事件不表示反對——死老頭你把我逼急了我真的會用針去問候你家祖宗的。
小白低歎一聲,這兩個人,還沒安靜過一刻就又開罵了。
翟舒華低著頭理著那一麻袋鐵製的牌,說白了就是商家的欠條。
“這個去城西的王叔叔店裏取一把短刀……拿這個去城北的陳阿姨店裏取一枚戒指……拿這個去城南的鄭伯伯店裏取一罐藥……還有這個拿給鄭伯伯店旁邊的擺攤買糧草的姐姐,上次向她借的。”
翟舒華下達好這次樂正瀾下山的任務後,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這些鐵牌放著有兩年了,如今可算是交代出去了。隻是……哎,他心裏又盤旋起那種養了十年的豬終於要出門拱白菜了以及感覺自己的豬會被盯上一去不複返再也見不到的複雜矛盾情緒。
師傅真的是不好當啊……
對麵樂正瀾收好鐵牌及一些雜物,看著他。
“看我幹嘛?”
“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