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掌中斷鐲的刺疼已經麻木,可是我需要清醒。

我深深吸了口氣,遏製暈眩惡心的感覺,緩緩靠近那朱紅色的木柱,強迫自己凝視那軀殼。那是青芙,如果我再不清醒,再不尋思脫身之策的話,那釘在柱上的下一個軀殼便將是我。

“我隻想說,青芙她,死得真冤屈。”我凝視著那不久前還是能言能笑、青春美麗、令人愉悅的女子,此刻卻成了令人恐懼的東西。如果真有魂靈,那它目睹著這一切,它是恐懼呢?還是怨恨?是否會化成厲鬼追索害它之人?不過,若真有魂靈,多半去尋找那一見便為之深深愛戀的男子了吧……

玉赫無極嗤笑了一聲,我收斂了下心神,轉過身,看著那操控著我的性命的男人,語速加快,情緒激動起來:“如果,侯爺處死她的理由是因為她喜歡蒼狼侯,那我無話可說。可是,隻是因為對一個本來就可笑之人的一聲譏笑,就這樣被釘在柱子上任人展覽——我明白侯爺的用意,這樣做是為了向世人標榜,證明你是多麼的禮賢下士,證明你不是重色輕武士的昏庸之人——也許的確許多人會這樣認為,可是真正清醒理智的人卻會以為你怕了這個左戢子,怕了這個勞什子的阿肅野王子!”我眼角瞥到阿肅野和左戢子的臉色變了變,張口欲言,我朝他們輕蔑一笑,搶在他們麵前向玉赫無極朗聲道:“因為怕,所以把自己的愛妾殺了以示好!而在我看來,是因為侯爺還不夠強大,所以才需要滿足這些猥瑣之人的變態嗜好以求拉攏人心!一個真正強大的統治者,本該乾綱獨斷,不受人要脅,就算處死自己的奴婢,也是因為奴婢本身犯錯,而不是因得罪別人不得不處置!我就不信侯爺看到那左戢子滑稽的模樣不覺得可笑!”

“你!”左戢子大怒,他的神色讓人覺得,下一刻會扭住我脖頸,將我活活捏死。我倏地步到玉赫無極跟前,仰著頭,距他的臉隻有咫尺之遙,冷然卻厲聲質問:“再怎樣有才能的人,如果是以這種不正常方式拉攏來的,定會彼此疑忌,最後不是有才能的人反噬,就是主子過河拆橋,鳥盡弓藏!更何況這種徒逞匹夫之勇的莽夫?這左戢子能指揮千軍萬馬嗎?他會對一個主子永遠盡忠嗎?在戰場上他連一個最低微的小兵也不如,因為他肯定會不聽將令,臨陣脫逃以求自保。否則為何他能在蒼狼侯騎兵的包圍中逃出來?定是因為他不顧同伴,隻求自己一個人逃命!”真可惜對這個惡毒變態的左戢子了解不深,隻能憑著剛剛得知的一些事情憑著猜想定他罪名。

左戢子怒意賁張,但卻被阿肅野阻止了。他用那僵冷的表情,注視著我……和玉赫無極。於是我知道,剛才定有一些話讓他聽進了耳裏,對玉赫無極產生了防備。

可是,玉赫無極的表情一直很平靜。

“你說完了?”他淡淡問。

我吸了口氣,平複激動,總結道:“所以,侯爺為這個左戢子殺了青芙,實在不值得。單就存在價值來說,青芙美麗動人,可以取悅侯爺,可是左戢子不具備這種價值。”

玉赫無極笑了:“你說了一大篇,幼稚膚淺,東拉西扯,不知所雲,也就最後一句有點意思。青芙的存在,的確是為了取悅本侯,為取悅有才能的將相勇士。左戢子是有才能的勇士,所以,他無需取悅人,而是別人取悅於他。當一個取悅人的奴婢得罪了本該奉承的主人,那她還有存在的價值麼?而一個人的價值,是別人能夠看到的,不是自己吹出來的。一個有實力的人,怕什麼過河拆橋鳥盡弓藏?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主宰弱者生死的世界,強者站在頂端,一呼百諾,至於蠢人笨人無用之人,就算被人利用到死,那也隻能怪他自己實力不夠。思棠姑娘,如果你想以那一些幼稚的挑撥離間的話讓本侯饒了你,未免太天真了。”

這番話明是對我說,事實上是說給阿肅野與左戢子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