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睡得這麼死。”老婦人喃喃自語著。
淵著站在一邊不發一言,卻麵露悲憫之色,他俯在曼紗華耳邊低聲道:“華兒去外麵等我,我一會就出來,然後我們去下家。”
曼紗華滿臉疑狐的看著他,而後堅定的搖搖頭道:“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一起麵對。”
淵著見狀,不再要求,他將曼紗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繼續注視著眼前平躺著的老人。
老婦人懊惱至極,隻見他還不起身定是在裝睡,這老江頭,往日裏貫愛和自己開玩笑,今日巫女來了也開玩笑,真是不知輕重。捏著你的鼻子看你還裝睡!
她伸出手去捏老人的鼻頭,隻見捏了有一會兒,老人還是沒有一絲反應,老婦人慌了,她立即鬆開了手道:“老江頭,老江頭,你醒醒啊,你可別嚇我這老婆子!”
老婦人又伸出手去,這次不是去捏鼻子,而是去探老人的氣息,枯瘦的手剛剛觸到老人鼻尖時,她立即縮了回來。
指尖中沒有流淌的氣息,驀地老婦人縮回了手。
呐!他真的沒有氣息了!不,這怎麼可能!他過要陪著自己一輩子的!他怎麼可以先走!就這樣不知不覺中走了,連自己都沒有多囑咐他兩句……萬一他在路上孤單了沒有人照顧,該怎麼辦……
老婦人倒在地上,雙手扶著床板,眼睛裏已經沒了生氣,她在心裏想了千千萬萬,嘴上卻一句話都不出來,喉嚨裏像是咽了一塊饅頭一樣,讓她直流淚,卻不出聲。
“著哥哥……這是怎麼了?”曼紗華伸手拽住淵著的白袍子,聲問道。
“老伯……應該是駕鶴西去,做神仙了。”淵著安慰道,因為他實在無法向一個七歲的女孩,解釋一個人的死亡。他想著盡量把這一切描繪的美好一些,讓她在成長的記憶中一直都是溫暖的。
淵著伸出手去摸了摸老人的脈搏,果真如他所料老人去了,脈搏停止了跳動。可摸著他的身子還是熱……是他們來晚了……耽擱了……
“咳咳…”老人突然伸出了手在空氣中劃了兩下,“阮阮…”他整個人像是精神了一般,睜開了雙眼,胳膊還能半撐著自己,叫著老婦人的名字。
嚇得曼紗華當即躲在了淵著的身後。
跌坐在地上的老婦人也著實一愣,這是怎麼了,回光返照?
老人擺著手終被老婦人握在枯手中,他道:“阮阮……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江生這一生對不住你,願還有來世……你若活不到九十九歲就別來見我!咳咳咳……”
話畢,老人的手直直垂在床鋪上,不再抓著婦人的枯手。
果真是回光返照……老婦人抹著淚,卻不知如何回應他,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一分,從來都沒有,他定是想到了自己會有不理智的衝動,他定是放不下自己,他定是把自己的後路都想得好好的……然後交待了一句,就撇下自己一個人去了。
老婦人跌坐在床榻旁,喃喃自語著,兩眼空洞的瞅著前方,曼紗華站在淵著伸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樣來安慰這個老婆婆。
她亦是不敢抬頭多看一眼躺在床榻已經斷了氣的老人,死去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
“著哥哥……我們該怎麼辦?”她手拽著淵著的白袍,聲的問道。
淵著伸手反握住她冰涼的手道:“不怕,這有我。”
他上前去,冷清開口道:“我想檢查一下老伯的身體,還有沒有受到其他的創傷,好清理一下,讓他安然去了。”
老婦人坐在地上不答一言,就一直瞅著一點,呆若木雞。
淵著提了藥箱過來,看了老人一眼,沒有驚慌沒有害怕,早在六歲的時候早已見過燒焦了的人不是麼,往後的日子中也見到過無數死人,所以這次自然是淡定自若,他兀自將老人的身體反轉過來,仔細查看傷口。頭部上方包著一塊白紗布,紗布已經被血染了個透徹,有可能是傷口太深,出血過多,老婦人又沒有及時的帶老人去醫治,所以導致了老人的死亡。
他緊鎖著眉,動手將老人頭上的紗布拆下,“華兒,把臉帕給我。”
曼紗華趕緊將袖口中的絲質汗巾交到了淵著手中。“著哥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