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天淵冬日(1 / 2)

067:淵冬日

淵著接過手帕,將老人頭部的血漬擦拭了幹淨,雪白的手帕上已是血跡斑斑,他灑上了藥沫,傷口的地方不再流血。他又檢查了一遍老人身上的其他地方,無一處傷痕,看來頭部的這個傷口真的是導致老人死亡的主要原因。

一切妥當之後他將老人的身體反轉過來,拉起錦被替他蓋好。

“人都死了,傷口處塗上藥有什麼用?”老婦人扶著床邊緩緩起身,悲憫道。

“起碼讓那個位置不再流血,好讓老伯體麵離開。”淵著平靜道。

老婦人轉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人,忙又移開了眼去,歇斯底裏道:“體麵有什麼用!人都走了!你們為何要這樣!為何你們的憤怒就要帶走我的老伴啊……我們一直相依為命,沒有了他,我怎麼辦……父母去了,兄弟姐妹死了,孩子也夭折了,隻有他……一直陪伴著我這麼多年,如今我要一個人走過這些年月嗎……”

“老婆婆,你別難過了……”曼紗華走到老人身邊,伸出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就如同母親安撫自己一樣的溫柔。

“都是因為你!”老婦人一把撥開了曼紗華的手臂,她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朝著床沿摔了過去。

“華兒!”淵著蹙著眉大叫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任憑淵著如何仔細心的嗬護著,她撲過去時頭還是磕在了床邊上,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鼻尖緩緩的流淌了下來,頓時感覺一陣的眩暈,幾欲倒下。

“著哥哥,都是華兒不好……華兒不該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害的老伯丟失了性命……”她咬咬嘴唇伏在床邊上幾欲落淚。

“沒事了,沒事了。”淵著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這不怪你。”

老人站在一方,看著的曼紗華頭上的血液,雙眼被刺痛了,她枯瘦的手開始顫抖不止,忙伏在了地上,哀求道:“請求巫女息怒,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對不起,別傷害他,請求別傷害他。”

老婦人的語無倫次,曼紗華坐倒在地上,淵著半蹲在一旁摟著她,老婦人跪在她的前方磕著頭,老淚縱橫不止。

“老婆婆,你別這樣,你聽我,今日前來,巫女錯了,不該拿烏鴉攻擊民眾,我本來就是來道歉,並彌補自己的過錯的,老伯的事我們也很難過,但老婆婆請您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記著老伯臨走時交代你的話。”曼紗華往前爬了過去,拉著老婦人的雙手懇切的道。

老婦人閉上雙眼,眉目緊鎖著,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簌簌的往下流,整個人因為哭泣的厲害都在顫抖著。

窗外的風一股一股的往屋內灌了進來,老婦人坐在冰涼的地磚上卻渾然不知寒冷,淵著一隻手圈住了曼紗華,防止她再受到什麼傷害。

須臾,老婦人緩緩的睜開雙眼,道:“巫女且聽我講一個故事罷,講完了你們就離開,我也好好將我家老江頭安葬了”她盡量用平靜的口吻對曼紗華淵著道,老婦人起身坐在床榻一旁看著床上的老人幽幽開口道:“我們是在戰火中相識的,我們的愛情來之不易。”

接著老婦人陷入了沉長的回憶當中,在回憶的過程中她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淵二十九年,那是冬日的子月,淵大軍將王族逼退到了塞北,塞北本就寒冷,再加上是冬季子月,整個塞北像是跌進了冰窖一樣,寒風吹過呼呼地刮著士兵的臉,像是剜去了一片肉般的生疼。

剩餘的王族部落在塞北誓死抵抗著,可淵帝的命令是趕盡殺絕,所以單單趕出淵是不夠的,這個帝王還要他們一舉殲滅一個不留。

白日士兵拿著刀槍長矛掃蕩著剩餘的殘軍,傍晚便在軍營裏點起一處篝火,談笑風生,聊聊自己的理想與未來,有人想當大將軍,有人想做一個富有的地主,有人娶一個漂亮的妻子,有人想擁有幾塊可種植的土地就好,還有人,希望家裏不要再餓死人了。

攻到南城時,王族已僅剩無幾,將士們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一個個便放鬆了警惕,夜半喝起了酒,哼著曲兒,高聲暢談著未來的理想與抱負。

“江生,你想家嗎?”一個士兵端起酒杯來到老江頭麵前,那是他還不是什麼老江頭,而是一個剛剛拿起大刀能上場殺敵的少年。

江生眉間閃出一抹堅韌,他看著遠方的圓月道:“想,戰爭勝利以後我會帶著我的榮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