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頓悟(1 / 1)

嶽瀾兮的臉上寫滿了茫然和恐慌,她無措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完全失去了應對和思考的能力,直到綠蘿的痛苦呻吟一聲聲傳來,才將她拉回現實。

看著斜臥在地上的綠蘿,嶽瀾兮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哭著扶起疼的直不起腰,臉色蒼白,額頭冒著細汗的綠蘿,眼前不斷地出現一幅幅看似混亂卻又內有乾坤的畫麵:兩日前嶽錦兮那詭異的邀約、突然在街頭失控的馬車、想趁機揩油卻被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石子射傷了左眼的車夫、麵紗被莫名撕裂的帷帽、還有街頭“巧遇”的未婚夫韓洛、以及今日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退婚”……嶽瀾兮緊咬的嘴唇已經泛白,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流進嘴裏,苦澀難當。

而此刻,嶽錦兮冷眼看著眼前相互攙扶狼狽不堪的兩個人,心裏頓時覺得說不出的暢快,她恨不得將嶽瀾兮狠狠踩到汙泥裏,讓她徹底不能翻身才好。

嶽瀾兮勉強將綠蘿扶起來讓她靠在池邊的柳樹上,臉頰上顏色有些怪異的妝容也被汗水和淚水弄花了,暈出青青紫紫的顏色,汗水將厚重的劉海打濕了,一綹綹的貼在額頭上,反而將經常被遮擋住的眼睛顯露出來。

“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嶽瀾兮低低的說,語氣聽不出喜怒,似乎是說給嶽錦兮,又似乎是說給自己。

正準備繼續看好戲的嶽錦兮,被對麵突然投射過來的目光看得心頭閃過一絲慌亂。那眸光清亮如水,可沒有任何溫度,冷冷的,讓嶽錦兮嘲諷的笑容瞬間凝在了嘴邊。

“你說的什麼,什麼安排……”嶽錦兮在那目光的注視下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嶽瀾兮的眼角閃過深深的痛楚,腦海中閃過那段她最不堪的經曆。

“你知道韓公子那天要外出,所以故意邀我出門,製造我們在街頭偶遇……你買通府中車夫,讓馬車失控造成混亂,又在我的帷帽上做手腳,讓韓公子看到我的樣子,惹他厭惡……最好能讓車夫趁亂與我有肌膚之親,毀了我的名節……”

嶽瀾兮低垂著眼眸,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可是強烈的悲憤讓她的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尚書府退婚,我下嫁年逾四十的車夫,…。嗬,好一個聰敏過人的二小姐,好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綠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嶽瀾兮,自家小姐似乎從沒有一次說過這麼多話,而小姐口中敘述的事實讓她震驚又憤怒,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位外表純良天真無害的嬌豔女子,眾人口中品貌絕佳的二小姐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腸。

嶽錦兮努力想要維持鎮定的表情在嶽瀾兮的控訴中一點點龜裂,由於內心慌亂嘴角微微抽搐,兩隻手在寬大的袖子裏緊緊攥在一起,她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謀算竟然會被一向蠢笨的嶽瀾兮識破。不過,整件事情的發展的確是按照她的謀劃順利的進行了,可唯一的變數就是不知誰在暗處多管閑事傷了車夫,破壞了其中的一環,實在是便宜了那個賤人,但是,這樣的結果也不錯,韓洛的確是在看到了嶽瀾兮的真容後萬分失望,趁嶽將軍戍邊尚未歸還之際,尚書府著媒人向將軍府提出了退婚的請求,當然,這婚退的如此幹脆利落,執掌將軍府中饋的姨娘葉氏功不可沒。

如今,那嶽瀾兮被退婚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南越城的貴族圈,以後無論哪個世族大家也都不會求娶一個被退過婚的女子做兒媳。她嶽錦兮雖然身為庶女,但清除了那個礙眼的嶽瀾兮,即使府中還有一個雲姨娘和嶽茗兮,以自己的出色和掌家的娘親,那悶葫蘆一般的娘倆顯然不足為懼,而自己的父親是絕不會讓堂堂護國大將軍府的女兒全都嫁與他人做妾的,想來自己今後的道路必定是一片錦繡。

想到這兒,嶽錦兮穩住了情緒,既然事已至此,也就索性與那醜八怪撕破臉了。

隻見嶽錦兮故作驚愕的睜大雙眼,濃黑卷翹的睫毛撲扇了幾下,佯裝天真的樣子道:“大姐姐果真聰慧呢,這都被你猜出來了,看來大姐姐並不算太蠢呢!”說完以袖掩口,嗤笑起來,一旁的飛雪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跟著放肆譏笑。

“你,你們…。卑鄙!無恥!”

靠在柳樹上的綠蘿氣憤的雙眼通紅,怒罵出聲,嶽錦兮側首冷冷瞥了一眼,伺立在側的飛雪立即上前左右開弓連甩了綠蘿好幾個耳光,口中罵道:“小賤人,你這張嘴怎麼就是學不乖呢!”突然,一隻手握住了飛雪還要繼續揮動的巴掌,是嶽瀾兮,她抓住飛雪的手腕將她的手狠狠甩向一邊,飛雪氣急還要動作,卻被嶽瀾兮那淩厲的眼神震懾住了,她從沒有看到過那樣的眼神,隻消一眼,就覺得渾身冰冷,隻能悻悻收回手退向一邊,卻心有不甘恨恨地瞪著嶽瀾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