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瀾兮低垂著有些紅腫的眼簾,泛黃黯淡的臉頰上還有一道道汗水流下又幹燥後的痕跡。她將手中的帕子攥的更緊,用久未出聲,有些黯啞的嗓音低聲說:“既是如此,妹妹就快些回去歇息吧,我也有些乏,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從嶽錦兮身側閃過,準備離開。卻被飛雪側身邁步,擋住了去路。
嶽瀾兮抬起頭,透過垂在眼前厚重的劉海,目光冷冷地盯著飛雪:“你幹什麼?一個奴婢也敢擋我的路?”
綠蘿也是上前一步,緊緊地盯視著擋在小姐身前的飛雪,憤憤地道:“還不讓開!”
飛雪縱使再跋扈,也是奴婢出身,被嶽瀾兮乍一斥責,頓時也生出幾分怯意,身子微微縮了一下。
“飛雪,不得無禮……”
見此情景,嶽錦兮優雅地回身,裙角輕揚劃出一道優美的弧,接著用嬌柔的嗓音繼續說道:“大姐姐即使被退婚,再怎樣聲名狼藉也是大小姐,你怎能對大姐姐如此不敬,還不快跟大小姐賠不是……”
嶽錦兮紅唇輕啟,輕飄飄地甩出這麼一句話,表麵看似訓斥飛雪,卻將“退婚”二字咬的極重。
飛雪聽了自家主子言語,敷衍潦草地朝嶽瀾兮福了福身子,剛剛萌生的膽怯心虛之意,在聽得嶽錦兮的一番話後瞬間消逝,嘴角掛著一絲譏誚,又故作可憐地道:“大小姐恕罪,剛才是奴婢言行無狀,還望大小姐慈悲,不要怪罪奴婢!”語畢,毫無恭敬之意,幸災樂禍的盯著已經呆愣住的嶽瀾兮。
果然,嶽瀾兮聽得“退婚”二字,腦中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身形幾不可見地晃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牙齒死咬住下唇,眼睛裏迅速蒙上一層水霧。
嶽錦兮耳垂上的水滴狀粉鑽耳墜在水嫩的臉頰邊搖動,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彩,在日光折射下變得刺目的光亮直射嶽瀾兮的眼,也深深刺進了嶽瀾兮的心,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回旋:自己被退婚了,自己被退婚了,怎麼會這樣……。
綠蘿聞言,也是愣了一下,但迅速回神扶住了嶽瀾兮,感覺到小姐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她緊緊握著嶽瀾兮的手,炎炎夏日,觸手之處竟是一片冰涼。
看著眼前嶽錦兮主仆故意出演的卑劣戲碼,一股憤怒湧上心頭,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綠蘿杏眼圓睜瞪視著嶽錦兮二人,一字一句大聲說道:“胡說!我們小姐和韓公子的婚約是將軍和尚書府早就定下的,將軍如今不在府中,怎可能莫名退婚?!我家小姐再不濟也是將軍府嫡女、是主子,怎麼也容不得任何人胡言亂語,抹黑小姐名節……”
“啪!”話音未落,清脆的一聲響。
綠蘿一時猝不及防被怒火中燒的嶽錦兮狠狠甩了一巴掌,那一巴掌力道極大,白皙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五個指印。
“好個牙尖嘴利的賤蹄子!好大的氣勢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將軍府又出了一位主子呢!”
嶽錦兮打完一巴掌,尤不解氣,又恨恨地罵道,“賤婢,給我跪下!”綠蘿被那一巴掌打的有點懵,還沒等緩過勁兒來,就被飛雪一腳踹在腿彎處,跪倒在地。
嶽錦兮用帕子擦了擦手掌,仿佛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嫌棄的將手帕扔到綠蘿臉上,剛才綠蘿的那番話徹底激怒了她,尤其是那句“嫡女”,更是觸碰到了嶽錦兮的痛處:嫡女,嫡女,因為是嫡女,那嶽瀾兮可以嫁與吏部尚書的公子做正妻,若自己想要嫁入高門,就隻能做側室做妾!自己明明比那個又醜又笨的嶽瀾兮出色百倍,可就是因為頂著庶女的名分永遠都低人一等!這個賤人嶽瀾兮,和她那個死鬼娘一樣招人厭惡,死了這麼多年依然讓父親念念不忘,自己的生母掌家多年,卻還是一個妾氏身份,父親遲遲不肯將娘親扶正,甚至連平妻之位也不相允,導致自己今日隻能是個小小的庶女,連個正經主子都不能算,還被綠蘿那賤婢如此羞辱!
嶽錦兮越想越恨,眼中冒火,抬起腳衝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地踹過去,這一腳故意踹在了肚子上,綠蘿吃痛捂著肚子悶哼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