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罪惡(1 / 1)

綠蘿的臉腫脹青紫,嘴角還有絲絲鮮血滲出,那鮮紅的顏色深深刺痛了嶽瀾兮的眼,她蹲下身子,不顧裙擺沾染地上泥土,顫抖的手指輕輕撫上綠蘿的麵頰,那力道很輕,卻依舊讓綠蘿忍不住發出“嘶”的抽痛聲。

嶽瀾兮心如刀絞,因為自己的懦弱不爭,這麼多年在府中受盡姨娘庶妹的欺淩,到如今被人設計,聲名狼藉,連自己身邊的丫頭都保護不了,越發覺得自己沒用,瞬時淚如泉湧。

一向性格潑辣的綠蘿在自己挨打時沒有掉一滴眼淚,隻是心中憤恨,可看到小姐此刻的樣子,不由悲從中來,緊握住嶽瀾兮的手道:“小姐……奴婢沒事,小姐別哭……”本想勸慰小姐,自己卻也是淚流滿麵,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嶽錦兮卻在一旁一臉得意之色,冷眼觀看這場主仆情深的好戲,嶽瀾兮越是傷心難過,她就越是開心,擋路礙事的人就活該被虐!這時,蹲在地上的嶽瀾兮慢慢站起,抬起眼睛,緊緊盯視著眼前這張豔若桃李的臉。嶽錦兮隻覺得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眸子烏黑幽深,如同一潭深水,深不見底,那張原本刻意被塗抹了厚重脂粉的臉頰,由於汗水淚水的數遍衝刷,顯露出些許肌膚本來的顏色,看起來竟然白皙清秀了許多。

“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在嶽錦兮愣怔的那一瞬間,嶽錦兮突然問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悲憤到了極致,就隻剩下漠然和冷淡。

“我從沒有要與你為敵,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甚至,這些年你和葉姨娘克扣我的吃穿用度,指使下人在我院中搗鬼使絆,我都不曾說過什麼,隻求能有一隅安身之處,讓我平靜度日……可是,”嶽瀾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即將湧出的淚水,幽深的眼眸中浮現出哀絕之色,“你們卻依然不肯放過我,設計這一連串的陰謀引我入局,害我聲名狼藉,我自詡與你們無冤無仇,我不明白,你們為何要這般對我……”

“嗬……”嶽錦兮聽完冷笑一聲,那原本屬於這個年齡的少女應有的嬌憨爛漫,此刻蕩然無存,竟是滿含憤懣怨懟。

她貼近嶽瀾兮的耳朵,紅唇輕啟,語調輕柔的道:“因為你是嫡,我是庶,我們本就是天生的仇人!每次參加各種聚會,那些所謂的嫡女們都會對我指指點點,背後議論我是庶出,對我冷嘲熱諷,我苦練才藝就是為了在那些貴女麵前贏回麵子,可即使我再優秀,依然會有人說,我是庶女,永遠登不得大雅之堂!”

說到這兒,嶽錦兮的語調越來越高,胸口劇烈的起伏,語氣也變得尖利:“而你,你又醜又笨,見人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連父親都不待見你,懶得多看你一眼!但就因為你是嫡女,即使你蠢笨如豬,你卻依然可以嫁入高門,穿大紅色的喜袍,從正門風風光光的抬進夫家做正妻!而我,卻隻能為妾!所以,嶽瀾兮,我們注定水火不容!”

嶽錦兮的氣勢咄咄逼人,原本美豔的麵容也變得猙獰扭曲,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她朝著嶽瀾兮步步緊逼,不知不覺中,竟將嶽瀾兮逼到了荷花池的邊緣,稍一不慎就會跌入池中,可嶽瀾兮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危險的臨近,沒有想到嶽錦兮對她竟有如此徹骨的仇恨,那副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的樣子和之前那靈秀溫婉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就在這一瞬間,嶽錦兮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一個瘋狂的念頭迅速占據了整個大腦:除掉她!讓她徹底消失!

嶽瀾兮心頭一震,當她意識到情勢不對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須臾,嶽錦兮眸中閃著陰寒森冷的光,衝著嶽瀾兮突然詭異的一笑,紅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去—死—吧!伸出手用力一推……“

撲通——”水花四濺,嶽瀾兮的身子向後仰倒,直直的落入荷花池中。

“小姐!——”

綠蘿目眥盡裂,撲到荷花池邊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假山後,閃過一雙倉惶的眼睛……

落入水中的嶽瀾兮拚命掙紮,想要大聲呼救,可是池水不斷地灌入她的口中,嗆到鼻子裏,侵入耳朵裏……漸漸地,她失去了力氣……。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岸邊的嶽錦兮冷冷地看著她在水麵浮沉,嘴角掛著陰冷的笑,看到飛雪使勁拽著想要救自己的綠蘿……。胸口發悶,池水冰冷,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聲,接著,陷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