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緩緩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瓶瓷瓶,握了梁子芥冰冷的手,鄭重地放在她掌心,笑道:“夫人,若是被發現了,你隻需否認說不知道便是了,剩下的我替你解決。”
梁子芥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攏,握緊掌心冰涼的瓷瓶,眼神不離易水寒狐疑問:“你為什麼幫我?”
“我哪裏是幫你啊?我是在害安樂侯才對。”易水寒繼續笑,那笑容人畜無害,“你們一同算計我,把我推去戰場,如今我有幸活著回來,卻已身無長物,你說我恨不恨?”
梁子芥的身體猛的一哆嗦,掙開易水寒的手轉身便走。
看著梁子芥匆匆離去的背影,易水寒笑的越來越開心,隻是笑容越來越陰森,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那陰毒似乎是從骨髓裏發出,滲人心脾。
當夜,梁子芥派丫鬟去請梁子塵陪自己用最後一次晚膳,說是準備了他最喜歡的幾樣菜,畢竟他走之後就再也吃不到了。
聽丫鬟如此說,梁子塵便知道子芥已經接受自己要離開的事實了,陪她用最後一次晚膳當散席也是常理。
梁子塵點頭答應,丫鬟便笑著走了,離開不久陛犴卻忽然道:“不要去。”
“為何。”梁子塵皺著眉問,“這可能是我與她最後一次一起用膳。”
“你不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嗎?”陛犴眯著眼說,“時候快到了吧。”
梁子塵的眉頭皺的更緊,搖頭道:“我的死期確實快到了,但不可能死在子芥手裏。”
陛犴捧著梁子塵的臉,不讓他轉頭,緊緊盯著他的眼,笑道:“怎麼不可能?殺了你,你就走不了了。”
梁子塵不願再聽,推開陛犴就搖著輪椅徑直來到梁子芥的房內,入眼便是滿桌自己喜歡的菜,而梁子芥坐在桌旁獨自飲酒,見梁子塵來了,立即放下酒杯走到梁子塵身後,把他推倒桌旁。
梁子塵盯著桌上的菜看了好一陣子,才說:“子芥,坐吧,我們一起用膳。”
梁子芥這才坐到一旁,眼眶也不知怎的紅了,為梁子塵夾了好些菜,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哥哥,多吃些,走了後就吃不到了。”
梁子塵看著梁子芥手中的銀筷,沒有任何異樣,便稍稍放了心,也為梁子芥夾了好些菜,說:“一起吃吧。”
梁子芥卻突然撲到梁子塵懷裏哭,梁子塵措手不及,隻能輕輕拍著梁子芥的背做安慰。
過了許久,梁子芥終於不哭了,她仰著滿是淚痕的臉,問:“哥哥的行囊收拾好了嗎?可要子芥幫忙收拾?”
“都收拾好了,不必你大費周章。”梁子塵警惕的心漸漸鬆懈,為梁子芥斟滿酒,再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醉解千愁,醉了便睡吧,睡到自然醒,便不必受離別之苦了。”
梁子芥二話沒說便飲下,梁子塵見梁子芥喝了,便也小酌一口,確定酒裏沒有毒之後便一口飲罷。
誰知,剛喝下,眼前便一片昏黑,大腦眩暈極了,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緩緩轉頭,想要看看梁子芥,眼前的光芒卻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點光芒都被黑暗吞噬,陷入一片混沌,隻能聽到梁子芥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哥哥?哥哥……子塵。”
梁子塵強忍著胸中翻騰的血氣,啞然問:“你想殺我?”
“不!”梁子芥立即大聲解釋,“哥哥,我不會殺你!”
“那酒裏是什麼?”梁子塵的手指緊緊扣住輪椅的把手,“別說你不知道,子芥,沒人能當著你的麵給我下毒。”
梁子芥咬了咬牙關,她知道自己做的什麼都瞞不過梁子塵,隻能哆哆嗦嗦的吐露真相:“哥哥,我隻是不想你離開我……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卻總是與漣漪公主談笑風生,如今漣漪公主走了,你卻想和那個妖孽離開……我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永遠都進不了你的世界……我……我隻能想辦法把你留下……”
“所以毒瞎我?”梁子塵冷笑說,“就像當初那隻麻雀,你那麼喜歡它,它卻想飛走,於是你掰斷了它的翅膀也要強留它?”
“不一樣的!”梁子芥不停搖頭,“哥哥,你是不一樣的!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梁子塵隻覺得胸口翻騰的血液不斷地向上噴薄,他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吐血,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向地麵栽去,梁子芥立刻慌亂了手腳,來不及抓住梁子塵,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砸落在地,心比絕世珍寶砸碎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