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情,不想負也不肯負,漣漪咬了咬下唇,歎息道:“修竹,我引了天雷逆天改命,天雷如今要懲罰我,輪回隻怕會受限,我需要解決這些問題。”
修竹收斂了笑容,問:“要做什麼,我幫你解決。”
漣漪搖頭說:“你幫不了,必須要我親自解決,所以我可能會消失一段時間,但我會盡快回來,回到你身邊。”
“那,要多久。”修竹隱忍住內心的煩躁不安,許久沒有回響的詩詞又開始在腦中亂竄,“海潮生兮交替,恨明月兮寄愁;奈芳魂兮寂魄,誰與陪兮獨孤;冬問梅兮何方,待明日兮拜墓;待冬歸兮俱盡,操蘭歸兮其室”
修竹忍不住皺緊眉頭,表情似乎十分不耐,漣漪立即解釋說:“我……我也不知道,但我會盡快,等時機到了,我會立即投生到你為我造的妖身裏。”
“好。”修竹的眼眶微紅,沒有再問便答應了,緊摟著漣漪在她的耳畔說,“你休想逃,不然,逆天改命也好,翻天覆地也罷,我都會把你搶回來。”
“我怎麼可能想要逃呢?”漣漪低垂下眼睛,“其實,我更怕我消失的時間太長,你便忘了我,愛上別的女人,所以我才希望得到你的諾言。”
不等修竹說話,漣漪又自嘲說:“你看,我總是這麼自私,都不知道要讓你等多久,便要你許諾一直等我。”
“我也很霸道。”修竹的眼睛越來越紅,雙手在漣漪的腰後握成拳,“剛好絕配。”
“你是沒有情的竹子,我是沒有心的石頭,可不是絕配嗎?”漣漪輕輕笑著,“修竹,送我回人間吧。”
修竹默默為漣漪整理好衣裳,雙眼始終低垂著,一句話都沒說便把漣漪送回了人間,漣漪已經感覺到修竹身上散發的魔氣,便沒有多話,也沉默的看著修竹消失在自己眼中,最後與自己的歎息聲一同湮滅。
元平二年,赤耀剛登基不過一年的時間裏,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獫狁國危在旦夕,但陳國也遭受天災,暴雨洪水不斷,漣漪是妖女一說甚囂塵上,她掀起無端戰爭引得上天惱怒,這些天災就是漣漪引來的!
不知是誰暗中傳著,又有誰推波助瀾,當年那場洪水便是用漣漪和親平複,所以漣漪離開的那些年裏,陳國風調雨順,如今漣漪回來了,陳國便又受到大洪水的災害,可見隻有殺了漣漪,這場洪水才會停歇。
朝堂之上爭吵聲喋喋不休,久病不出的容丞相也上了朝,與一眾官員據理力爭,他聲嘶力竭道:“漣漪公主當初便為了百姓犧牲了自己,如今竟又想要犧牲她來安慰愚昧的百姓嗎?你們不過是怕所謂天災波及到自己,想苟且偷生罷了!”
對方也不甘示弱,揭開旁人從不敢提及的前塵往事,笑道:“當年丞相識大義,為了陳國能把自己的未婚妻親手送與他人,如今怎麼就不可以了?”
容丞相氣的直咳出鮮血,皇上立即罷了早朝,扶著容丞相剛要離開,許久不見身影的漣漪公主卻突然出現,她站在大殿門口,逆著朝陽,下巴微微揚起,似乎是俯瞰眾人道:“明日,隨本宮一同祭天。”
說完便拂袖離去,皇上也立即扶著丞相離開,隻剩一群官員如鳥獸散開,剩了空蕩蕩的大殿無比安靜。
當年顧盼的雙眼早已暗淡,明月也照不亮,遙望宮牆內外,浮生一幕幕,獨立閣樓,不知誰曾在此哽咽,他早已白了華發,被風塵覆蓋,而故人還眉目依舊。
容璧站在顧盼閣下,看著樓上月下如夢般虛幻的漣漪,不語也不問。
終於,漣漪下了閣樓,見到發梢上沾滿夜露的容璧,眼裏終於有了半絲神采,責罵道:“你不是怕冷嗎?怎麼這麼冷還站在這裏!”
“不知為何,此刻我總覺得,不趁現在多看你幾眼,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容璧輕笑著說,“你就讓我多看幾眼吧,不會吃虧的。”
漣漪被容璧氣笑,但很快又濕了眼眶,於是低垂下眼,扶著容璧一邊走一邊說:“去藏書閣吧,那裏暖和。”
“好,去哪裏都好。”容璧緊緊挽著漣漪的手臂,“你不用怕,就算是我死,我也不會再讓你犧牲了。”
“我不怕。”漣漪微笑道,“我信你說的,從小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