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聞言笑眯眯地道:“春花針腳好,這話倒是真的。這可不是我向著孫媳婦不向著孫女,禾麥這手藝,怕是再學半輩子也比不上春花的!”
春花被誇得不好意思,羞道:“禾麥的手是留著做生意的哩,我也隻能做些針線活縫縫補補,旁的可做不來呢。”
三個女人在屋裏說說笑笑,外頭的六郎卻使了一把利器,將院裏的柴火劈的差不多後,又去將灶房裏水缸的水填滿了。
禾麥跟秦氏說了她去裏正那兒看田地,得知從前的林家宅子再次被出售的事兒,秦氏的反應比禾麥想象的還要平靜一些。
“人活一世誰還沒點坎坷事兒,遭了難不要緊,重要的是人還在。你爹這一輩子,是苦命,沒享到什麼福,年輕輕便去了。你二叔呢,則是一輩子都在跟家裏人玩壞心眼,他這個人,不說也罷,也罷……”
看來,秦氏經曆了這麼多無能為力的事情之後,也看開了許多。人的命運,到底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倘若當初的林長喜和趙氏沒有做過那些違背本心的事情,又哪裏會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禾麥這般想著,上前握緊了秦氏的手,低聲安慰道:“奶奶,您這樣想便對啦。二叔從前何曾惦記著您老人家,您現在為他操心掉眼淚也是不值得的。人各有命,想那般許多也是無用的。眼下有嫂子在家裏陪著您,平日還有我和六郎過來和您說話,這日子不是很好麼?
說到這兒,她的語氣輕快起來,促狹地看了一眼春花,“等到什麼時候,春花給您添個白白胖胖的孫兒孫女,您每日逗著孩子哼著曲,每日過得比神仙還要快樂呢!”
秦氏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是,禾麥,你說的對,我現在也想開啦,操心那些無用的做什麼?每日我這身邊環繞著你們幾個孩子,熱鬧的不得了,高興還來不及哩,想那些人不是自添煩惱麼?”
她的眼神和藹地向外看著,見六郎還在院裏忙,便道:“六郎這孩子,大冷天的怎不進來說話?快,給他拉進屋暖暖身子!”
“欸!”禾麥高興地一點頭,跑出去了 。
沒幾日,裏正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鍾家的管事回來了,地契已經準備好,隻等交銀子蓋章了。
禾麥跟六郎去了裏正那兒,按照流程辦手續,卻沒看到鍾家有人過來。
“地主人那邊怎麼沒人來呢?”禾麥問裏正。
裏正說:“來了,鍾家的管事來了,這會兒說是去了鎮上,叫我把手續辦穩妥就行。”
禾麥哦了一聲,心裏卻在想,這鍾家已經到了賣房賣地的地步,卻還有能力招管事,有錢人的日子果然不能理解。
後來六郎才告訴她,有的大門大戶的府上,管事是從小就住在裏麵的,就算主人家光景破敗了也十分的忠心,輕易不會離去的。
兩人都出了門,這時卻看到一個身穿藍褂子頭戴布巾小帽的中年男人往裏正家走。
禾麥瞧他臉生,又是從村口處過來的,心中篤定三分,攔住他問:“是鍾府上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