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初五,當今聖上都要在皇宮都會設宴召見京中鴻儒,太學太常、博士,國子監祭酒、博士,四門學諸師,書院山長、教授。這樣的宮宴王子皇孫,及朝中五品以上在京官員都要列席,可謂聲勢浩大,場麵恢弘,以示我朝重視文武教化,國力強盛。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初五這天就到來了。想到所邀之列唯我一個女子而且年紀最輕時,心裏也會有些無奈,第一次參加時心裏還會有些緊張,好在這幾年已經習慣了。
宮宴設在下午,倒也不必起個大早往過趕,可也馬虎不得。
自父親為我開蒙以來,我就沒有再睡過懶覺了,後來要做的事情多了就更不喜歡睡懶覺,總覺得過多的睡眠不過是浪費時間,平日裏都是寅時末就起了。
每年也就初一早上會略微起的晚一些,那是因為每年除夕都會晚睡,睡眠不足也會精神不濟,遂晚起片刻。
書香因為我這個習慣也幾乎沒有睡過懶覺,總要比我早上一刻起來伺候我梳洗,今日也不例外。
我聽到書香掀開簾子推門進來,在門口跺了跺腳,又拍打著衣服。穿過堂屋推開臥室們走進來,說是外麵正下著大雪。
“這天昨兒下午還是萬裏無雲,日頭朗照呢!誰知昨兒晚上倒是下起雪來,這會兒已經不淺了,還下著呢!”書香從丫鬟手中接過衣服一件一件幫我換上,又接過漱口的茶水遞給我。
“正月裏也沒什麼大事兒,普通人家也不出門,就算下幾場倒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反倒增添了幾分意趣了。”我笑著回她,知道她是擔心我下午出門不好走,所以以此來寬慰她。
“也就主子您心寬了,這下午您可是要入宮呢!這樣的路走馬車估計不太妥。”她蹙著好看的眉頭,看起來有些憂煩。一邊說,一邊又為我挽出個當下最好看的儒生發式,用一塊鑲銀青玉冠了,倒是與我的廣袖青儒袍相得益彰。
“你家主子哪有那麼嬌弱,便是馬車難行,我策馬前往不就是了?怎值得我的書香如此煩心呢?”我倒不怎麼在意天氣怎麼樣?既然是這樣的天氣了,再為此煩憂更是不值。
“可是如此一來,主子您會被大雪浸濕衣袍的。還是乘馬車吧!等下叫有成把府中駕車技藝最好的阿貴叫來,讓他駕車更穩妥些,可惜那樣的場合我跟書香不能陪同,隻能吩咐有成多帶兩個暗衛了,京中多的是些心懷不軌之輩,如今相爺和公主殿下不在,您要小心行事以防不測。
“好,就聽我們書香的。”書香向來周全,對她的安排我很放心。
晨起我喜歡在院子裏散散步,可是這樣的天氣確實不適合在園中漫步,遂轉身去了書房,在書架上尋到那本《蘇東坡文集》,慢慢翻看起來。
東坡詩詞意境開闊,於風流不羈中暗含著些感傷,於豪放豁達中藏著些對俗世的褒貶,時而波瀾不驚,時而尋求解脫。這樣的詩詞即便讀了很多遍,也還是動情不已,總要在閑暇時翻開一次又一次,一字一句的斟酌,每每讀來都有不同的感觸。
辰正時分,張嬸兒遣人將吃食送到了芳草園來,因用了特製的飯盒,走這麼遠從大廚房送過來也還是熱乎的。這飯盒是畫琴外出時在一處搜羅奇珍異玩的小店裏買的。她知道我胃不好,甫一見到便歡喜不已,遂買了回來給我用。
一個上午都在下雪,小廝們在院子裏打起雪仗來,一時之間雪球到處飛。我又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來,怔愣了一陣兒又回到了書房裏,執筆作起閑詩來,動筆便帶了些淒清之感,不知父母和哥哥在外過年時是什麼情景,也不知是不是會下雪。
鹽州濕冷,父親去年便說時時感到腿腳有些酸痛,關節處在變天時更是疼的厲害,我讓書香尋了良醫遣護衛送去鹽州為父親祛除這一病痛,說是十分有效。但是,長期處在那樣濕冷的環境中,即便是妙醫聖手也不可能根治吧!
哥哥說嫂子懷孕了,年前已經生產,小侄子應該承襲了哥哥和嫂子的好相貌,長的很可愛吧!雖也派人送了小像來,可總不及親眼所見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