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腳都情未了(2 / 3)

陳碧蓮被這重如雷霆的話,打得木頭木腦,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哇”地一聲,碧蓮在房中痛哭起來……接著,她走回了自己房中。她倒到床上,她扯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第二天,張仲昆賭氣,他不去腳都大觀園,他就躺在床上。他似乎覺得不好向那裏去。想到昨天的衝動,他覺得不好和夏侯麵對。他躺看。

在隔壁房裏。思前想後,體諒大局的陳碧蓮還是起床了。她敲門。她喊張仲昆,無人應,張不理睬。一般來說,兩人吵架後,都是男人安慰女人,可此刻是這女人在做高姿態。可不管碧蓮如何喊,張的房中也是無聲無息……

想一想張對她的恩德,碧蓮沒有生氣。想想他們那個共有的事業,陳碧蓮還是忍氣吞聲,草草吃了點東西,又到大觀園去上班。

來到大觀園。坐在辦公室。卻見夏侯走進來。

陳碧蓮連忙站起,十分謙意地說:“夏侯先生,昨天真是十分對不起!請你原諒老張的不禮貌!他不是別的意思,他是……他是昨天喝了點酒……”

夏侯連忙說:“不怪張總,應該怪我。生日,乃人生之大事,是你的大事,當然也就是張總的大事,我卻把你請到酒店……是我思慮不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不過,這也隻是朋友間的私事,我希望你,希望張總,以大觀園為重……”

碧蓮忙說:“夏侯先生你說得對!這一點望您放心。”

夏侯走了,進他的辦公室去了。

夏侯靜靜地坐在辦公室裏。想起昨晚事,他不平靜。昨日的晚餐,本來歡歡喜喜。當張仲昆突然闖進把陳碧蓮強行拖走後,夏侯的心一下被打到了冰窟裏。當時他一人默默地呆在那包間裏,孤人獨坐,足足有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後,他回到了中國城。他拿起電話;想把此事告訴老父親,想通過和老父親聊天,來平息自己的心緒。可剛準備撥電話,一想到老父親已經是九十二歲的高齡,又怎能把自己心中的不快帶給老人呢。他放下了電話。

此時,他心緒難平,又想給老父親打電話,但又停住了。想把這事,講給某一個朋友聽聽,可思來想去,去找誰,去向誰傾訴呢?人在世上,能夠把這種事兒與之傾訴發泄的朋友,真太少了。此時夏侯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傾聽者,於是這杯苦酒,隻得自己在這靜靜的辦公室裏,自我品嚐。

剛剛他對陳碧蓮說了那幾句話,他無非是說昨天之事乃是誤會。也就是說,張仲昆誤會了夏侯的用意。難道真是誤會嗎?夏侯自己問自己的心。那心靈深處的聲音在回答,的確不是誤會,昨日之行動,乃是真情之流露。的的確確,他對碧蓮懷著一種異心,他已經在無意中愛上了碧蓮,實在是這麼回事。嘴上可以做推托,但,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這個事兒怎麼辦呢?非常麻煩的是,夏侯對陳碧蓮並不是逢場作戲。夏侯自己了解自己,他是個一旦對什麼目標產生了熱情,他就要對那目標去認真追求的人。何況,陳碧蓮是一個活生生的可愛的人!夏侯知道,自己的心裏有一塊田,這塊田是不能隨便撒種的,一旦有種子落到這田裏,必然發芽,必然會猛長瘋長!這事兒怎麼得了呢?因為他知道,他知道張仲昆和陳碧蓮的這一段戀愛傳奇,自己插進來,那就必然要傷害到另外的人!

夏侯家祖祖輩輩有家訓,從不做傷害他人之事。

可這愛情之事,往往不是用“不要傷害他人”這句話做擋箭牌,就可以擋住的。那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洪水,那是一隻不會聽話的怪獸……可眼下,這濃情愛意也好,這滾滾思潮也好,都得壓下來,因為,這裏還有一個事業,還有一個腳都大觀園。

可壓得下嗎?思想裏正在激烈衝突的時候,忽然聽得有吵鬧聲。好像是陳碧蓮在和那個左傑吵。又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為了昨天的事,那張仲昆又鬧到這店裏來了?曾經當過副市長的張仲昆,也不至於這樣不識大體呀!還是應該出去看看。

夏侯隻得又出來,又來到陳碧蓮的辦公室門前。隻見陳碧蓮在嚷著:“我現在正是一肚子火呢,他們要找我來鬧,我還要想找他們鬧一鬧呢!左老師你別攔著我,你讓我出去會會他們!”那左傑卻在一個勁地勸陳碧蓮,說,碧蓮你不要下去,不要下去!

“是誰來了?”夏侯很有些擔心地問。

左傑便告訴夏侯,是張仲昆的兒子張大雷和女兒張小蕾到店裏來了。夏侯於是便有點放下了心。

但他立即又擔心,心裏疑惑,張仲昆的兒女到這裏來於什麼呢?昨天縱然是張仲昆誤會我,他們的兒女也不會摻合到這個漩渦裏來呀。來者不善,如果不是為了昨天的事,那又是什麼事?

不管什麼事,是男兒,就要能擔事。於是,夏侯對陳碧蓮說:“陳總你不要出麵。我是董事長,有什麼事,我和他們去談!”

於是,左傑領著夏侯,來到了大廳。

在大廳進門的地方,有一個客廳。在左傑陪同下,大雷和小蕾走進客廳。服務小姐把茶倒上。左傑向張家兄妹介紹了夏侯的身份,兩兄妹都很客氣地向夏侯致意。然後他們在夏侯的誠懇接待和諄諄啟發下,他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他們並不是為了昨天夏侯請陳碧蓮吃飯的事。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事。就是知道了這事,也實在不關他們的事。他們談的是他爸爸的事,是他們張家的家事。原來他們來此,是來找他們的爸爸的,是想和他爸爸來商議一件事情。沒想到爸爸今天沒來上班。夏侯聽出這話話外有音,便說,張先生張女士,我和你爸爸也是好朋友,現在我們也是共同做生意的很好的合作夥伴,你們有什麼為難之處,是不是也可以跟我說說。我知道中國人常說,清官難理家務事。我不是什麼官,我就作為你爸爸的一個朋友,也可以給你們參謀參謀意見的,如果你們信得過我,不妨向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幫你們。

兩兄妹認真地望望眼前這個風度儒雅、態度誠懇的港商。

兩兄妹又對視了一眼……

終於,大雷向夏侯推心置腹地談了一番話。這談話的主要內容就是,自從他爸爸和他媽媽離婚後,媽媽精神壓抑,成天到晚處於恍恍惚惚之中。看著媽媽這樣子,兩兄妹的心裏的確很難過。兩兄妹認為,媽媽在處理爸爸的情感問題上,過於草率,實在是處理不當。其實媽媽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不認輸,可在心靈深處,她還是盼望爸爸能回到她的身邊。作為兒女,看著家裏這個狀況,他們心裏的確傷心。他們這一家的確是什麼都不愁什麼都不缺,可就是缺了爸爸這個人哪!因而,月不圓,花不美,飯不香,水不甜……大雷說,如今他們才真正感覺到,一個家庭最根本的,不在於有權有錢有勢,就在於一家子和和美美合家團圓。媽媽如今有這樣一份暗暗的心思,所以他們兒女們也在全心地努力,想把爸爸和媽媽重新團起來。他們不知爸爸現在的心思到底如何。他們兒女的態度,包括媽媽的態度,對爸爸從前的事兒,都可以諒解,隻要爸爸能回去……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夏侯點點頭,嘴裏在喃喃著。

他若有所思。

夏侯懷慈若有所思。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起來,這件事還似乎是一件好事。張仲昆和妻子離婚了,這給家中人留下了痛苦,一個好好的家破碎了,張妻如今痛苦不安,深深後悔。她如今想走回頭路了。兒女們當然是想把這件事給撮合攏來。而張仲昆現在是和陳碧蓮生活在一起。但這種關係還遠遠不是一種法定的婚姻關係,隻是同居(張自己說他們沒有同居,兩人打隔壁,各住一間房子。是耶?非耶?)。而夏侯自己,又是這樣在心底裏熱烈地愛著陳碧蓮。雖然碧蓮有別的人,但她可以離開這個人。她的這段經曆,夏侯不會計較。如今,連內地人都毫不計較這種事,看成為正常現象,他夏侯怎麼會計較呢。要知道夏侯乃是香港人,觀念的開放,遠遠地走在內地人之前。去對張仲昆進行勸導,讓他重回自己的家,破鏡重圓,那個家便失而複得,一下子,那個家便完美了,圓滿了。而這裏,讓陳碧蓮跟著自己,一來是實現了自己心中的愛情夢想,而對陳碧蓮來說,能和自己這樣一個年輕的港商生活在一起,那真是一件千載難尋的好事啊!是兩件好事,對張家是一件大好事,我和陳碧蓮結合起來,更是一件大好事。

這個算盤倒挺如意。可這樣算,這不是如同做生意嗎?

到底不愧是山西人的後裔,會算計,很務實,方方麵麵想得周到。

但是有點太像做生意了。愛情應當是神聖的,高尚的,起碼也應該是比較高雅的。用算盤來計算愛情,似乎有一點褻瀆之味。

怎麼能說是褻瀆呢?愛,也要以柴米油鹽醬醋茶為前提呀!

可你的腦袋不能代替張的腦袋和陳的腦袋。張陳二人,他們怎麼打算怎麼想?不管他們怎麼想,我這樣做對張好也對陳好呀!

這麼說你是救世主嘍?愛情不需要救世主!

心中惶亂。覺有許多頭緒。要抓主要頭緒。先得要麵對張。張不到店裏來不行,事業才是一切的前提。

於是,夏侯就到了蓮花小區那個小屋裏。於是這時候那個張仲昆也清醒了,他已經起了床,正在默默抽煙。於是三十二歲的夏侯懷慈和五十八歲的張仲昆兩個男人相對而坐。都不談心裏的話,都講腳都大觀園。夏侯懷慈說,張總,我香港那邊來了幾個朋友,這幾天我要應酬一下,所以店裏的事一定要靠您啊,您是我們汶隻船的總舵主啊!張便笑說,總舵主還是你夏侯先生啊,我老張隻是一個劃槳的。但既然我們同在一條船上,你放心我會拚力劃的。我張仲昆這一輩子有許多缺點,但我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從不拿工作來賭氣。夏侯先生你放心吧。隨後張仲昆便回到了店裏。

夏侯這幾天就呆在中國城。

當然不是來了什麼朋友。是他的心裏頭有幾個人在打架,他要獨處幾天,把這一場心架勸阻下來,平靜下來。

似乎平靜一些了。於是這天上午,陽光好,窗邊有鳥鳴,他要出去走一走。他沿著中國城旁邊的一條街道走。看到前邊是個醫院,大門處人進入出的。看到一張熟麵孔。果然是那個張大雷。大雷看見了他,連忙上來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張先生您身體不舒服?來這裏看醫生?

不是不是。是我帶我媽上醫院。

老人家是什麼病?沒有大事吧?

我媽沒病。她是心裏不舒服,我帶她來這裏,也算是一種安慰性醫療吧……夏侯先生,那天我跟您講了的,我媽是心病。

夏侯點點頭。

張大雷也點點頭,轉身告辭了。

夏侯看到,大雷扶著他的母親。有一陣風吹來,吹起了他母親頭上那幾絲麻白的頭發。

一個不幸的人,一個不幸的家。完全可以變不幸為幸福。

難道自己真的要來當救世主麼?

中午時候,夏侯在一個館子裏吃了一碗很好吃的雲南過橋米線。在店裏坐了會兒,他又出來無目的地走。走到一條巷子裏,卻看到一個古舊的西式建築。圍牆圍著,鐵欄杆門攔著。有幾位衣著潔淨的舉止文雅的市民向裏頭走。夏侯定神一看,這裏原來是座教堂。

想起父親。想起母親。想起母親的養父,那一個慈憫和善的沙牧師,他的外公。一家人都與教堂有緣。在香港,他也常常去教堂的。許久沒去了,今天去,看一看,聆聽一番。

走了進去,一個牧師正講道。選個座位,夏侯坐下,聽那牧師講。內地牧師講話的腔調和風格,與香港牧師似乎大有不同。也且聽之。向前邊數過去三排,有一個背影好熟,不用猜,就是碧蓮。碧蓮她來上教堂?她是基督徒?

布道完,走出來。大門口,他看到了陳碧蓮,陳碧蓮也看到了他。二人相視一笑。碧蓮說,夏侯先生,你看到我上教堂,不驚訝?

很正常吧,有什麼驚訝的。夏侯這樣說。夏侯又說,能夠到教堂裏來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好人。所以碧蓮你是好人!

那夏侯先生也是好人嘍?碧蓮笑說。

這一點,我承認。夏侯說。夏侯忽然又說,我們上哪裏坐坐吧,就到上次那個蒙娜麗莎,那裏頭還有個咖啡廳的。願意去嗎?怕老張又來拖你?

陳碧蓮靜默了一下,說,去吧。

坐在茶座裏。碧蓮緘默不語。

聽夏侯懷慈講故事。

講香港的銅鑼灣。說香港的社會秩序,街上整潔幹淨,秩序良好,那武打片裏打打殺殺的情景,隻是一種幻想的娛樂。講英國,那裏有一個劍橋大學,綠蔭蔭的草坪,徐誌摩寫《別了!康橋》,就是寫那劍橋。我輕輕地走了,就像我輕輕地來,揮揮我的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這詩寫於那劍橋。夏侯當然沒有就讀劍橋,他參觀過劍橋,他讀的是英國的另一所大學。他講了英國人其實並不是很富裕,他們很小氣的。他講馬來西亞,他的外公就在馬來西亞的教會學校讀過書。他說他的外公就是一個牧師,爸爸就是在教堂裏和媽媽相識的。他講他認得曾憲梓,那是小時候,爸爸帶著他上曾憲梓的小小作坊裏去拿領帶。他講爸爸和媽媽當年創業的艱難,他講自己從小生活在富裕人家,可卻是一個不完滿的家庭,因為沒有母愛,因為他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依然有母愛,母親的光輝一直籠罩著他們的家庭。母親逝去,父親從此不再娶,在香港那樣的社會,他們家又有那樣豪富的條件,爸爸能如此,萬般的令兒子敬仰。爸爸是好人,善人,他最敬佩爸爸那樣的人,他希望世人都能像他爸爸一樣,都有一顆善良的心。

不是講故事。好似剛才那個牧師在布道,也頗有點像內地的幹部做報告。他為何要做這樣的報告,他似乎是在向陳碧蓮做勸導,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把老張還給人家,當然他說的不明不白,他是在進行暗示……

能做這樣的暗示嗎?他說的這些話這個道理能夠成立嗎?他是在和她進行一個什麼交易嗎?他到底是為了成全人家,還是為了成全自己?

徐曼玲正在為石頭的事情大傷腦筋。那天晚上石頭徹夜未歸。徐曼玲酣酣而睡,太陽照涼台時,她才醒來。醒來不見枕邊人。有點驚慌,喊了幾聲無人應。正欲打電話,卻接到了石頭的電話。石頭在電話裏說,昨晚上自己是下樓去喝酒,喝醉了和幾個流子打了一架,碰上了朋友把他送到醫院裏。如今他正在醫院裏打點滴。

徐曼玲叫苦連天。飯也沒吃,開上車,去到醫院,看著鼻青臉腫的石頭,她真是不知是愛還是恨,是要安慰他,還是要狠狠罵他一頓……幸虧隻是皮外傷,她把石頭接回了家裏。當然,這段時間石頭是再也不能去當總經理了,隻能做養傷的傷員。

腳都的業務不能無人打理,徐曼玲重當總經理。

卻發現,這地方已經有點異樣。一些員工的麵孔有點生疏,這是石頭來後新招來的一些人。桌椅板凳、房間擺設、各部門的安排,都搞得有點不倫不類,這大概也是石頭來後搞的新名堂。特別使徐曼玲不快的是,她素來喜歡一種風風火火鬧鬧嚷嚷的氛圍氣象,但如今她一回到這裏,這裏卻頗有點冷冷清清。

似乎也並不冷清。那個尤莉莉好像就顯得格外忙碌。她總是跑上跑下的,但又好像不是在搞洗腳按摩,也不是在安排和接待顧客。好像這兒常常有一些人來找尤莉莉,那些人好像都是尤莉莉的朋友。

不知怎的,徐曼玲如今坐在腳都,自己卻有一種陌生人的感覺。倒覺得那個尤莉莉,她在這兒搖搖擺擺的,那昧兒倒頗有點老板娘神態。徐曼玲暗暗想起耳邊曾聽到的風言風語。這隻下賤的雞!遲早是要把她開走的。但如今石頭傷了,徐老板沒有別的助手,這尤莉莉在這裏如今有點兒樹大根深,好些部門的事兒,還得要依賴著她。善於忍的徐老板,決定還是忍那麼一段時問。

望著店裏出出進進的一些陌生客,徐曼玲總覺得這店裏好象還在做著一種什麼別的事情。她一下摸不準是什麼事情。有點煩。那家裏頭也使她有點煩。石頭如今躺在床上,每天自己還得早早回去給他做飯,這倒沒什麼。使她疑惑的是那天晚上,他幹嗎跑到下邊去喝酒?他被人打成那個樣子,打他的那些人僅僅是幾個街痞子嗎?石頭不會在外頭惹上什麼別的事吧?徐曼玲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可能還並不是那麼簡單。

石頭在家養傷。徐曼玲天天去腳都管事。一晃過了半個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石頭的傷十幾天便痊愈了。一來他沒有傷筋動骨,二來到底是個年輕體壯的小夥。一下子他又是精力勃勃,行走如騰躍。他便天天來到腳都,協助徐曼玲的工作。

一晃又是半個月。徐曼玲有點驚奇地發現,這石頭的為人處事,特別是他說話,比以前進步多了。他好像很懂人情世故,常常來到徐曼玲的辦公室,細言細語地和徐曼玲說呀談哪,石頭如今似乎已經從過去的一個小弟弟,變成了老大哥,在言語上總是順著徐曼玲,總是千方百計地逗得徐曼玲喜歡。徐曼玲果然歡喜,石頭說的話,果然中聽,使徐曼玲覺得好像是一個心理按摩師在給她做心理按摩。奇怪,怎麼被人打了一頓,這石頭就好像變得成熟了?而且還發現,這石頭講話的時候,舌頭特別的快,眼睛發著亮光,整個人的神情特別的亢奮,難道他是天天在吃人參?

徐曼玲終於發現,石頭之所以這麼喜歡說話,這樣殷勤地討好她,石頭是有個目的的,他向徐老板要錢,一次又一次地要。每次也不太多,就是那麼兩三千。隔三差五地要。“石頭,你老是這麼問我要錢,你拿著這錢在做什麼呀?”有一天徐曼玲終於發問了。

石頭不語。但他知道不能不回答。如果不回答,以後就將要不到錢。於是他這樣聰明地回答說:“我……我不對,我在賭博,我輸了點錢。”這賭博當然不對。

但徐曼玲也是常常打點麻將,也小打小鬧地常常賭點的。如今這家家戶戶,有哪個家裏不打打麻將,不賭個小錢?石頭賭點兒,男子漢嘛,在外邊玩玩,應付局麵,也不是大事。每次從徐的手裏拿幾千塊,也不算大錢。何況,他自己還坦誠地講了出來。於是徐曼玲隻是責備了他幾句,告訴他隻能小賭切切不可大賭,便又拿出五千塊錢給了他。想不到僅僅隔了五天,他又來問徐曼玲要錢,並且提出要兩萬。

真把徐曼玲給弄火了。徐對著石頭破口大罵,並堅決不給錢。徐說,你這樣賭下去,那就不是娛樂,那就會出大事!

可那石頭卻哭起來,說我這是拿了錢去還賭賬。徐姐你的話講得很對,還了這賭賬,我是再也不去賭了。

一番話,說動女人心。沒奈何,把兩萬塊塞到他手掌心。

大約有半個月,石頭沒向徐曼玲再要錢。徐也覺得略略放心,曉得石頭大概是把這賭癮給戒掉了。

但也奇怪,平常白天他都到腳都來的,來幫忙做事的,可這一段卻少見蹤影,他又上哪兒去了?而且,晚上總是深夜才回。徐曼玲想問問他,可看著他那一副非常疲倦的樣子,便沒有問,何況,近來自己也忒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