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 / 2)

深秋的封州就算隻陰沉了天,吸入鼻腔的空氣也是冷徹心肺的。聶燈嗬出口熱氣暖了暖雙手,徑直出了麟王府大門。

第幾次了?自幾月前送李筠和親回來,他每每上門來尋李照雪都不得,不用問管家都知他又以朝事為由拜訪那一幹子文臣去了。如今除了在朝堂見他一麵,常日聚首的時間倒是屈指可數。他知李照雪對李筠定是還有想法的,但他實在想不出來與那些朝臣走得近了對召回李筠有何助益,畢竟曆來派出去的公主都是不能再回朝的,何況她隻是個常年禁閉在護國寺的公主,朝臣對其所知不過長孫皇後遺女罷了,所以當初李毷下旨時也並無太多人提出異議。

李照雪自是有計劃,不過他不肯透露給自己分毫倒叫聶燈著實鬱悶,許是因當日司墨音將他打暈後自己又依了司墨音吩咐連續三日喂他失魂散,至欽州才由得他回過神來。他便依此判定是自己阻了他去搶回李筠,心裏有氣吧。聶燈想到此處深深歎了口氣,向秋水巷走去。

……

李照雪繞著太液池緩緩行著。他剛與戶部尚書在李毷麵前進諫了自年底起實行休養生息,輕徭薄賦的一幹政策,李毷對他所言倒是十分認可,誇了他比李恒璧與李恒玉務實便要大賞,李照雪卻謝絕了所賜,隻談自己思念昭華妹妹,想去沁陽殿看看,李毷又誇他頗重情義,自是準了。

絲絲冷風拂過水麵,撩起陣陣波紋,隻是在這深秋時節看來分外冷清些。那日他清醒過來,依舊是瘋了般要折回沙陀奪回李燕然,聶燈卻在旁曉之以理說此刻怕是生米已成熟飯,他再去更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由此他似失了魂般隨著隊伍回到封州,徑直去了紅樓,卻見紅姨正忙著在後院遣散眾人,問得究竟他方知陳後惡毒,但依舊偏執皆因自己疏忽才至燕然流落沙陀,始終自責萬分,終日將自己關於她昔日房中,輕撫她的琴,長醉於她留下的梨花清酒。

紅姨到底有些本事,提早聽得風聲,不過二個夜晚便將紅樓暗裏搬空,隻剩一座空樓。紅姨為他醒了酒,與他說了燕然過往,多有動容之處,他亦聽得心底一陣陣絞痛,末了紅姨一句“你若不振作,倒是如何能再見她?”才讓他醍醐灌頂般驚醒。送了紅姨出封州,他才又回了紅樓取得燕然的琴與所剩梨花釀,放於自己書房。

他未給聶燈言談自己所想,倒不是惱他助那司墨音阻了自己,隻是他決心所謀之事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義父隻他一人為後,不想累得聶氏一門就此斷了。故而就算知他訪他不得,亦未多解釋什麼。

行了快半個時辰才看見沁陽殿的樓簷,連住處都這般偏僻,可見她自小所受的苦卻是自己從未想過的,李照雪眸色黯了下去,口口聲聲說著對她如何喜歡,卻連她所經曆都不曾細細過問,怕是連她都要笑自己膚淺。

進了院門是一方清雅簡單的庭院,樹木大多光禿著枝椏,院中卻並無堆積落葉,想來是有人日日清掃,李照雪心情這才好些,原本想著進來看到的會是人去樓空、雜草叢生的荒涼景象,看來這宮中倒也還有有心之人。

推門走進大殿卻不見半個人影,殿內裝潢甚是樸素,隻牆上掛了幾幅字畫給房間添了絲生氣。李照雪徑直走到牆邊,正細細感受著畫中所托忽然察覺到一絲氣息,飛快轉過身去,看清來人後眼眸又暗了下去,“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