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2 / 2)

“秋日周身寒涼,見到豔麗暖和的東西自是要喜歡些,”李燕然眉眼淡淡,出聲依舊乏力,“太子殿下怎說我喜歡梨花呢。”

“你怎又忘了叫我阿七便好,”歸海七引著她往花開團簇的地方走去,“我也是猜測,你我初見之時,你便是站在漫天梨花中,那景象當真叫我日夜難忘,從那以後但凡見到梨樹我總會想起你來。”

李燕然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往事,竟微微笑了起來,“燕然確是自小喜歡梨花的,說不上原因。”

歸海七也笑,藏有愧色,“可惜那日我沒能第一眼認出你來,不然也不會害得你遭此大病,臉色白得倒真如梨花仙人了。”

聞言李燕然一怔,反應過來又收了笑顏,“七殿下救了燕然性命,如今便不要再說這些話了,倒叫燕然覺得欠了殿下許多。”

“好,那我日後便不提這些。世事曆來無常,紅樓既已落敗,你便看開些,不要總以此鬱結在心,”歸海七故意提起紅樓,似想試探什麼,李燕然卻答得坦然,“什麼無常,不過隻因樹大招風,便被舊日仇家伺機報複罷了。”

“怎麼紅樓在封州那般拔萃,連個後台也無麼?”

李燕然搖了搖頭,“紅姨當年被燕後陳氏所害,幸得長孫皇後所救,放出宮來也不曾偷搶。自食其力組了紅樓,收留的姐姐們身世不好,卻大都是潔身自好之人,說來也算是秋水巷中最雅致之地。偶爾迫於朝臣壓力不得已讓姐姐們出身,如此便權當後台了。終究沒有利益關係,樹倒尚且猢猻散,砍倒這棵樹的又是皇後,這些大臣能避嫌便避嫌,又怎還敢自當後台。”

“我在封州之時,去紅樓找過你,卻被告知你家境甚好,門禁森嚴,所以雖掛了花魁的招牌,去得甚是稀少,”見她說話並未有所保留,歸海七索性說出心中所想,“想來司墨隱的師妹,總也不會出自尋常人家,那燕然你又如何會那般流落呢。”

“我拜在司墨先生門下,皆因紅姨與之是故交,家母舊時與紅姨感情極好,後來因病去了,我自小又不得家父歡喜,連除夕都極少能見他,得空自要偷偷往有人情味的地方靠,”這話聽來尚且沉重,她卻說得那般輕鬆自然,還帶著一絲自嘲,“後來為了家業家父將我遠嫁,我便在送親途中逃了出來,一路逃至邊境又遇賊人,許是犯了太歲吧,時運不濟得很。”

“你師兄呢?”歸海七走到她身前,替她攏了攏衣襟,“他如何不幫你?”

李燕然輕輕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他的手,“師兄素愛四處遊曆,常常一走便是好幾載,此番誰又知他在何處呢?”

“那他呢?”歸海七跟了過去,始終離她半步。

“誰?”李燕然似是不解,抬頭看向他。

“那日在梨林,除去你師兄,你身邊還站了一人,阿絕說你與他天造地設,餘獨不覺,”隻見桃花眼裏暈開笑意,“你那枚佩玉,想來便是他送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