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雲度玉關(三)(1 / 3)

我站在他跟前,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男子,心底輕輕喚他,三哥哥。

他勾起嘴角邪魅對我笑著,說要看看我的模樣,我擔心場下有朝中官員,終沒答應他,隻是在接下來的那支舞裏,我盡心做好每一個動作,下次再見不知何時,我想他能記住我。

我跳完走到後台,妍兒告訴我第二日有天竺高僧到護國寺禮佛揚法,我們必須連夜趕回白月庵的時候,我突然有些厭惡那個清靜之地了,我想再看看他。然而我終隻能點點頭,“知道了。”

當我拿著暖爐,踱著步子走上閣樓的時候,看到他在我門前舉起又放下的手,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三哥哥,原來戰神般的你,在戰場上英勇無懼的你,竟也會在一個女子麵前緊張猶豫。

我故意開口要他還禮,明明是無理取鬧罷了,他卻認真地看著我,像是真的可以將星星摘下送我一般。他那樣的表情讓我想起那年他也是一臉認真地說要響應我廢掉陳氏。我想他終是隨口說說罷了,心底好生失落,便邀他陪我喝酒,酒醒了說不定我便忘記他說過的話,我不想他的承諾總如星星,飄渺於空。

沒想到他的酒量竟那般差,隻兩壺便倒在桌上,我終於可以近距離地好好看看他的臉,開闊的額上劍眉斜插入鬢,朗朗星目此刻輕輕閉著,烏黑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罩在他高挺的鼻梁兩邊,淡色薄唇,瘦削的下頜襯得他整張臉棱角分明,英氣逼人。當真不怪剛剛那眾伶人看著他眼睛放光,我的三哥哥,已經長成玉樹倜儻的少年郎了。

而我終不能這樣看著他到天亮,妍兒推門進來,“小姐,時候不早了。”我點點頭,和她一起把他扶上矮榻,給他理好被褥,才看到他腰間的佩玉掉在地上,我想了想,還是撿起來收進袖中,以此我便還有借口見他。

我再次見到了父皇,見到了陳氏,見到與我至親的兄弟姐妹,可是我找遍所有人,都沒能見到三哥哥。後來才聽說他是染了風寒沒來。若是其他人因此錯過國禮,父皇定要龍顏大怒,可是他卻破例地喚了太醫給三哥哥診治,我想他是不是終於對三哥哥有了份親情呢。

由此我沒有如期地見到三哥哥,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知道我來自那個令人生厭的皇宮,便不再跟我要好了。然而我還是再次當著眾人的麵衝撞了陳氏,父皇卻責罵我都不屑了,吩咐靜瓷師太每日教我佛經佛法,所以我就連大年夜,也是邊吃妍兒給我煮的餃子邊抄寫佛經。

我聽妍兒偶爾從紅樓帶回的消息,說是護國將軍總愛往那兒跑,每次沒見到李燕然都失望而歸,還打聽了我是哪戶人家的姑娘,又特別叮囑紅姨我一旦回紅樓就派人知會他。妍兒給我說的時候我和她一起笑得倒在床榻上,被硬硬的床板咯得骨頭發痛。可是心裏好生高興,三哥哥竟也如我惦記他般掛念著我。

一晃三月,我終於能在清明那日得到父皇特赦,出了水月庵的小院子,北出城門給母後掃墓。因為要出城幾裏,我特意讓妍兒借來男裝,路途尚遠,我不想在路上皇親國戚。

母後墓前菊花挽聯香火果盤不斷,她為國操勞的三年,終是換來了百姓的愛戴,也是值了。

往回走的時候,和妍兒商量要不要借機去紅樓一趟,卻聽見安靜的田埂上傳來馬蹄聲。我仔細一聽,是三哥哥和聶燈的聲音,他們正說著父皇不如南唐歸海氏,我心底好生驚喜,便打斷了他倆的對話。

那次三哥哥給我說起他的妹妹,說他覺得自己沒能守住承諾。原來他一直記得,我看著湖水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然後他說,你和我一起去護國寺見她吧。我看著他,心想,三哥哥我是李筠啊,你怎麼就認不出我呢。我看到岸邊開滿野生花朵的樹,突然想起南郊那片梨林,我知我約得有些突兀,卻也不顧這麼多了,若他知道我來自那個冷冰冰的皇宮,許就不會這般待我了。他答應得那般果斷,我心裏對向他坦白之事又遲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