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萼有些受寵若驚地接了茶,道:“那人已無礙了,不過傷重,要養上一個月,公主將他安置在碧玉台了。聽碧玉台的宮人說,那是個弱冠之年的公子,容貌清俊非常呢。”
瀲雪聽聞那人已無礙,便也為他感到高興,但卻不為他是個美少年一事有什麼觸動,見過了楚颺,還有什麼樣的美色值得驚歎呢?
“想來公主是看上他了吧。”弄晴笑道。
紅萼笑出了聲,道:“大家私下裏也都這樣說呢。”
瀲雪卻不大樂意私底下編派蘭溪,便淡淡說道:“還沒用飯吧?我給你留了一碗糖蒸雪藕,還不快去吃。”
紅萼這才覺出餓來,忙跑到自己屋裏去了。
瀲雪望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唇邊也不覺有些笑意。
就這樣過完餘生,也沒什麼不好呢。
夜深沉。
皇宮東側的望星台上,一抹玄色身影臨風而立。
夜風揚起他的衣衫,吹起他的鬢發。
“我以為,你這回足以滅了磬遠國。”少年緩緩開口。
“天門之製還破不了,攻城無疑要大傷我軍元氣。”望星台的立柱之後,立著一個身影,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淩厲。
“鴻蒙天書上所說的,難道有假?”少年皺眉。
“此法的確不成。看來天門之製,非鳳吟不可破。”立柱後的人影緩緩走入夜色中,隻見他一身黑色勁裝,麵上戴一寒鐵麵具,隻留雙眼在外,目中勁疾淩厲之色,如一把尖刀一般讓人不敢逼視。
“鳳吟……你也隻不過是聽太後一人之言而已。若鳳吟可破天門之製,磬遠國早就滅了我們了。”少年不屑道。
“當初沃民仙子設下天門之製,本也未曾透露解製之法,而太後,也是受仙人指點。”
“沃民仙子……那位天仙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非要插手凡間之事……”少年抱怨道。
“王上!”戴麵具之人急道,“不可妄論仙家。”
那少年,正是虞明王玄錚,他轉過頭,一張俊顏在月色下格外朗逸,眉眼中還有幾分玩世不恭之色。
“正因為如此,你才退兵休戰,非給我娶回一個女子?”玄錚道,“龍幽將軍?”
那麵具之人——將軍龍幽雙目中仍是淩厲如刀,“她是鳳吟主人。”
玄錚笑道:“這麼說,我們收複失地,指日可待了?”
龍幽微一皺眉,道:“《鳳吟之曲》還不知所蹤。沒有此曲,有了鳳吟箏,也是無用。”
玄錚斂了笑,“她是鳳吟主人,難道她也不知道?”
“世代鳳吟主人,都不知此曲,她……也的確不知。”
玄錚恍然道:“是啊,我怎麼忘了你……你說她不知,看來她是真不知的。那我們豈不是沒路走了?”
“不必過早定論,把她留在宮中,總會有辦法。”龍幽微鎖的眉頭又恢複如常,仿佛他並不應當有任何表情,“不過,王上……”
玄錚擺擺手,打斷他道:“那件事你放心,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龍幽略一低眉,“多謝王上。”
瀲雪在庭中打理著幾株海棠,望著那可人的花朵,唇邊不由得有幾分笑意。
“小姐!”弄晴從庭外跑進來,滿麵喜色,“宮裏運盡了好些竹子,種在臥雲園裏,小姐可要去看看?”
虞明國的水土,並不適宜種竹,瀲雪住進來已近一個月,還從未見過竹子,此時聽聞有這樣稀景,也感到欣喜。
“臥雲園不是無人居住麼,怎麼突然運竹進去?”瀲雪一麵挽發,一麵問道。
弄晴上前幫瀲雪梳發,一邊道:“那日公主狩獵時救回的公子就要住進去了。那些竹子,是因那位公子愛竹,公主特意從他國運來的。”
自那人被救已有十日,一直被蘭溪護在碧玉台不許任何人打擾,瀲雪也未曾見過他,此時聽聞蘭溪特意為他運竹,不禁笑道:“看來蘭溪她是真得是芳心暗許了呢。”
瀲雪揀一件白色絲衣,不施脂粉,隻把送給慕雲作為信物的碧玉簪插在發上,由弄晴領路,往臥雲園去。
臥雲園本是荒蕪之地,如今種上了翠竹,便是一派清涼空靈之氣。疏葉搖曳,光影斑駁,竹林間置一把青竹躺椅,椅邊小小一個茶台,台上兩杯清茶仍是熱氣繚繞。
此處分明是有人曾品茗的模樣,瀲雪回過身,卻不見半個人影,連弄晴也不知去了何處。清風忽起,竹葉瑟瑟,瀲雪隻覺四周有些靜得可怕,想要去尋弄晴,一抬足卻被一根竹枝一絆,失了重心向前摔去。
瀲雪本準備跟地麵好好接觸一番,猛然左臂被人抓住,將自己狠狠拉回來,接著就跌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裏。
“小心別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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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大家要不要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