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別摔了。”溫潤如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瀲雪猛得一驚。
這聲音……
瀲雪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清俊得有些過分的麵龐，一雙眼眸深不見底，唇邊一抹暖如春水的笑。
“楚颺……”瀲雪喃喃地喚。
楚颺的笑意更加肆意，他扶起瀲雪，替她捋好鬢邊一抹亂發。
“這裏剛種了竹，地上難免有碎枝，我也沒來得及揀淨。”
瀲雪望了望楚颺的身後，幾支碎竹堆在一邊，再看楚颺衣角的竹葉，有些怔怔地問道：“你剛剛去揀竹了？”
楚颺笑而不語，鬆開環抱著瀲雪的手臂，彎身拿起茶台上的一杯茶，遞給瀲雪：“替你煮好了的。沒想到你這麼早來，隻把那一片竹林清理好了，這邊還亂得很，害你差點跌一跤。”
瀲雪接過茶，奇道：“你……知道我會來？”
“有許久沒見竹子了吧？家鄉之物，你自然惦記。”
瀲雪微微低眉，飲一口手中之茶，隻覺清冽沁人，茗香滿口。
“你，就是蘭溪救回來的那人？”瀲雪望著楚颺還有些蒼白的臉色，問道。
楚颺一笑，斜倚在竹椅上，道：“不然我怎麼能進得宮來？”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瀲雪皺眉，難道他不知道以他的身份來此是多麼危險？
楚颺一挑眉，輕描淡寫：“我本就是四處浪跡的人，這些日子向往虞明的景色，就來了。”楚颺微微眯了眼，勾起一絲笑容，“這理由不好的好話，那……我惦念你，這個理由怎麼樣？”
“你別胡鬧了，你的身份……”瀲雪不理他的戲謔，大感焦急。
楚颺掃了掃她緊張的麵容，目中閃過一絲奇妙的神色，“在磬遠國，就沒幾人認得我的真容，更何況此地？我易名楚離，自稱是遊國商人，路過此地被馬賊所傷。並沒有人懷疑我說的話。”
遊國是南方以商業為主業的國家，國人有一半都是商人，在各國都極為吃得開，被虞明國馬賊所傷的遊國人卻也不少。加之遊國商旅戶籍不定，難以查證，他編造的身份，的確不引人懷疑。
“可是……”瀲雪仍是難以放心，卻說不出來自己擔心的是什麼。
“沒關係的，我自有分寸。”楚颺神色柔和似水，目光一轉，微微低頭，輕聲道，“不相信我麼？”
瀲雪心頭一跳。
他的神情，像是在暗示什麼。
偽造身份，改變名字，潛入虞明，總不會真是為了遊景吧？
他一派閑雲野鶴的氣度，但究竟是皇室貴胄，想來……也是不簡單的吧。
瀲雪一笑，心下了然，既然是國家大事，便不再多問。
瀲雪望了望他略顯蒼白的俊顏和眉目間隱藏不了的倦色，“你的傷，還要緊麼？”
楚颺低眉，掃了一眼右臂，淡淡地道：“為了裝得像一點，風夜是下了狠手的，不過如今已沒事了。”
“風夜？”
“你見過他的，楊無影楊將軍。”楚颺抬眼一笑，目光一轉，“他現在，應當就在這附近呢。”
瀲雪吃了一驚，向四周一望，方平了心神道：“原來，你早就考慮周全了。”
這虞明皇宮中，恐怕不隻風夜一個是他的人吧？
“這一月，你還好麼？”楚颺邊打量她的氣色，邊問道。
“有什麼不好？隨遇而安，倒也舒心。”瀲雪拈一片竹葉含在口中，淺笑道。
楚颺凝視著她的笑靨，許久不開言。
瀲雪瞥見了他的目光，卻刻意不回頭，在幾支竹子間繞了一圈，笑道：“蘭溪公主對你還真是用心呢。你這張臉，到哪裏都是招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