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擒又露出了那奸滑的笑容,楊授也會心一笑,看了看對桌那一人一隻的筷子,那個奇異的花紋,他已沒那麼害怕了……
了雲街,軒陽城內最繁華熱鬧的街市,人群川流不息。
一中年男子,頭束緊紮,麵容莊嚴卻不失親近,他身著一件貂衣,悠閑地在這雪後被冰沙覆蓋的青石路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他定了定,看著這了雲街,似乎在看街,也似乎在看人,又似乎什麼也沒看,因為這一切似乎早就過了他的眼睛。
“先生,給錢。”
一卷殘破的竹簡輕拍在了中年男子絨絨的褲腿上,他放下了前行的念頭,因為這一聲並不算禮貌的“先生”,也因為這一卷殘破的竹簡。
他低頭一看,積雪的青石地上,凝冰的牆根處,靜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男孩一身布須在風中與長發亂舞的短衣,身前斜放著一個沒有底的碗,手中拿著一卷殘破的竹簡。
中年男子走到男孩身邊,半蹲下身來,輕輕地撫去了男孩頭上依眷的雪花,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翻開了竹簡,然後指著上麵的一個字,
“我不會讀這個字,但我知道它是我的名字。”
“‘量’嗎?”中年男子平淡地讀出了男孩所指的那個字。
“原來我叫‘量’。”男孩笑了,那笑容像冬日暖陽,足以融化這青石上的冰雪,“先生,您請便。”
“你剛才不是讓我給錢嗎,現在怎麼又不要了呢?”中年男子十分詫異。
“剛才我在讀書,您在我旁邊聽了一會兒,所以得給錢。”男孩淡然道,“可您剛才教了我一個字,這錢也全當給過了。”
中年男子似乎來了興致,原來他把自已那停下歇腳的片息當作是在聽他讀書,好可愛的孩子,
“那你就再讀一段給我聽聽,我聽完了就給錢。”
“好吧,那我讀一段。”男孩翻開竹簡,隨意選了一節讀了起來,“須臾風華,向即天涯,三味盡唇舌何苦……幾回發,哪是人間清茶……清濁酒醉雲缺處……百年俠,無量四海為家……”
中年男子就這樣蹲著看了量很久很久,看著量讀書的樣子,那陶醉而癡迷的眼眸讓他忘卻了書的內容,仿佛早已置身於書中,忘我而輕盈……
雪花漸漸飄飛,落在了量的發絲間,仿佛時光推移,青蔥少年已成了蒼發老者,他一直在讀,在那中年男子眼前,在那了雲街的青石板上……
量清澈的聲音停了,輕輕合上書簡,抬頭一看,那中年男子仍如癡如醉地望著他。量沒有叫他,因為量覺得把人從意境中拉回來是不禮貌的,也是殘忍的,所以量等著他。
不多一會兒,大概量的發絲間又多了兩朵雪花,中年男子回過神來,笑了笑,似是對量的喜愛,又似是對自己的嘲諷。
“量,你這一段該值不少錢吧?”中年男子笑道。
“我隻要一個今銅。”
“真得隻要一個今銅嗎?”中年男子有些疑惑,這孩子的打扮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小乞丐,有人願意給錢卻隻要一個今銅。
“嗯,我隻要一個。”量的語氣很認真,他並沒否定這一段很值錢,但他不需要那麼多錢,他隻要一個今銅,不想少,也不願多。
中年男子看著量的眼晴,那裏有一股子倔強,他無話可說,一個就一個吧。他伸手從懷中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今銅,又看了看量身前的碗,無意地問了一句:“你這碗怎麼沒底呀?”
“因為我不靠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