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孤兒,無名無姓,以劍為名。
但我其實並不是沒有姓名,隻是卻不能提起,隻能隱姓埋名。
七歲前,我的日子過得還算無憂無慮,爹娘疼愛,家中富足,因為我爹還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自然過得還算不錯。
直到那一夜……
我爹過大壽,卻有一幫人衝了進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家中三十多口男女老少,無一放過,那些人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見女人就上。
似乎沒什麼壞事,是他們不敢做的。
我被娘死死摁在身下,她的血流了我一臉一身,我看著爹被砍死,看著娘被他們拖走輪|奸,可是我娘的神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被那群禽|獸侮辱,卻不吭一聲,隻拿眼睛死死看著我。
我知道她叫我莫要起來,莫要動,要活下去。
那些壞人發泄夠了,東西搶完了,罵罵咧咧的潑了油和酒在院子裏,丟了一把火走了。
我躲在院中水缸裏,才躲過一劫。
一夜過後,曾經歡聲笑語的院落殘破不堪,透著燒焦的味道,鮮血的味道,風聲過來,也能聽到那些無辜死去的冤魂哭喊。
朝廷給的說法竟然是我爹與土匪串通黑吃黑,分贓不均,才惹怒了土匪前來血洗溫家!
我隻好遠離家鄉,四處流浪,跟乞丐們討飯吃,直到有日,遇到我師父。
我師父看我可憐收留了我,卻不肯教我武功,他說手中執劍,是為國為民,不是為了報仇。
我用了三年,讓他相信我,我已經放棄了報仇的念頭,他才肯教我劍術。
他曾經是一名殺手,替人賣命殺人,卻在有次任務斷了一隻手,自此後不再做殺手,他總說,我這樣都是因為報應,所以我教你武功,是要你做善事,積陰德,來償還劍下鮮血。
師父是做殺手的,教的劍術不太花俏,都是招招斃命的狠招,講究快很準,劍出了鞘,就要見血。
不得不說,我實在是個練武的料子,十三歲時,我首次挑了師父手中的劍,師父就讓我去劍室自己挑一把劍。
各色各樣的,我卻獨獨挑了那把有古怪花紋,落滿塵土的劍,師父看我挑了這把,神色有些古怪,卻沒有多說,隻說他叫驚蟄,你日後闖蕩江湖,便以驚蟄為名。
忘卻本名吧,忘記了才不會想著報仇雪恨的事。
十五歲時,我出了師,我師父說,如果我要去報仇,那麼便不要再說是他的徒弟,師徒情分已盡。
我師父,果然早就知道,我還是想要報仇。
我當然要報仇,三十餘口血債,自然要血債血償,死去的那些人的臉,夜夜都在我夢裏出現,我沒法忘記,沒法苟且度日。
我循著當年線索,查到當年闖入我家的乃是佛手山落鷹嘴的土匪,官府派兵剿滅幾次,都無功而返。
可是我等不及了,不成功,便成仁。
單槍匹馬,一人一劍,就去了這土匪窩,見一個殺一個,招招斃命,一劍封喉。
當年他們是如何對我家的,我今日自然要全部還回去。
殺得紅了眼,即使土匪窩中那些老弱婦孺們,我也沒有手軟,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屍體成山,空氣中滿是鮮血的味道,我也倒了下來,枕著成堆的屍體,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是我這些年來睡得最好的三天,沒有噩夢,沒有我娘的臉,什麼都沒有。
直到我再次醒來……
才發現,我無處可去,師父逐我出門,我又該去那裏?
我已經報了仇,下一步又該如何?
下了佛手山,又過上渾渾噩噩的日子,但是我不想殺人了,聞到血腥味我都惡心,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吃不了葷腥,隻能吃饅頭。
可我沒有錢,除了殺人,無以為生,一直餓著肚子,饑一頓飽一頓,因為我突然覺得生無可戀,人生似乎也沒了目標,直到有日遇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