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近一夜的李海深,頭昏腦漲,精神崩潰,僅僅綱目似的對一係列令人發指的犯罪,初步交代了個梗概。
“還有呢,接著說!”吳國發目光犀利地窮追不舍。
“我,我……”李海深吭哧半天,怯生生地試探著詢問:“我、我如果檢舉個大事兒,政府能不能不槍斃我?”
“這小子八成還有戲!”吳國發不動聲色,心中暗喜道:“這要看你檢舉的問題有沒有價值,如果確實屬於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我們當然會向起訴、審判機關建議從寬量刑。”
李海深默思良久,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他為了保命,此時也顧不得當初“處事交友不可不義,不亂供兄弟”的誓言了,橫下心來,咬牙交代道:“去年春天,大約三四月間吧,有人願意出十萬塊錢,雇馬彪殺個人,馬彪就是因為這事,才找劉道光和我結夥的。那次,馬彪讓我在大門外望風,他和劉道光進院做的活。後來,雇主說殺錯人了,我們也不知道究竟錯不錯,隻給馬彪五千塊錢。馬彪還因為對方說話不算數,氣得暴跳如雷,說非宰了那人不可!”
“雇馬彪的人,你知道是誰嗎?”冷一飛進一步追問。
李海深想了想,回憶道:“後來我聽劉道光講,好像是‘潁港絲綿品總廠’一個姓石的什麼助理……”
這時,職業習慣已經使吳國發敏銳地意識到,李海深所說的,極有可能就是久偵不破的文章華案。為了印證自己的判斷,忙急如風火地盤問道:“被害人家住哪個地方?交代具體點。”
“大概在鎮海寺附近,是個獨門獨院。”李海深囁嚅道。
吳國發、冷一飛對視一眼。冷一飛神情威嚴地對李海深道:“李海深,你今天交代問題態度尚好,但說得不細,希望你再考慮考慮,下次要把每次犯罪的細節談出來。另外,你好好想想,還有漏掉的犯罪事實沒有?”
李海深被押走後,冷一飛慌忙往衛生間跑。為了一鼓作氣拿下李海深,這泡尿他足足憋有個把鍾頭了。吳國發抬身伸個懶腰,雙手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和有些浮腫的麵頰,清醒一下頭腦,急切地撥通了呂勝的手機,彙報了李海深吐供,文章華案取得重大突破和馬彪把兩支微衝埋在三聖塔附近墳地的情況。
雄雞高啼,殘星消散。呂勝是在從馬莊返回的途中,接到吳國發電話的,聽後精神一振,心想事不宜遲,當機立斷,便直接押著神倦心疲的馬彪,來到三聖塔附近那片雜草叢生的墳地,蹚開沒膝的雜草,前來尋找埋槍的墳頭。
在一個較大的墳頭前,馬彪仔細觀察一下三聖塔與墳頭的角度,指認道:“可能就是這兒,你們刨刨看。”兩名民警用鐵鍬挖有一尺多深時,果然挖出了兩支微衝。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雨過天晴,晚風徐徐。僅一天工夫,陰霾驅散,嫌犯落網,幾個撲朔迷離的大案真相大白,真個是好戲連台,一順百順。呂勝心中高興,個人掏腰包,請雷鳴、吳國發,以及三個大隊長,在公安局門口的一家快餐廳撮一頓後,幾個人心情輕鬆地有說有笑,來到賀國慶辦公室。
賀國慶高興地起身與大家一一握手,寒暄道:“我早就說過嘛,逮住一個軲轤鍋哩,頂一群星秤的。‘鐵網’行動旗開得勝,首戰告捷,大家功不可沒。改天我請客,好好犒勞犒勞諸位,好好慶賀慶賀。”
正說著,林忠敲門進屋,把兩份鑒定書交給呂勝。呂勝看後勁頭倍增,“哈哈”一笑,告訴在場人員:“從三聖塔附近槍擊現場提取的彈殼,分別與繳獲馬彪犯罪團夥的三支短槍、兩支微衝的彈匣摩擦痕跡、槍機底部摩擦痕跡、撞針位置、形狀、大小、凹陷特征、膛線特征相符。也就是說,那天與我們槍戰的,不是別人,正是馬彪、劉道光、李海深。另外,那天雷支隊在西餐廳提取的手機卡上遺留的指紋,經比對,與馬彪的右手拇指指紋相符,這表明,給我打電話猖狂挑釁的,也是這個馬彪。”
呂勝通報完法醫對幾樣物證的鑒定結果後,雷鳴補充說:“經過秘查,‘潁港絲綿品總廠’的那個石助理,名叫石老虎,是該廠總經理高一峰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