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得爽”迪廳門前燈火輝煌,霓虹燈交相爭輝。高大的台階,給人以威嚴、神秘莫測之感。
方啟明架著拐杖,吃力地一階一蹬往上爬。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年約二十出頭,濃妝豔抹,袒胸露乳,下著超短裙的女人。其衣著儀態,一看就會令人自然而然地把她與坐台小姐聯係到一起。大概是看方啟明舉步維艱,她便極有眼色地急走幾步,趕上去攙住方啟明的胳膊,助其拾階而上。
二人外部形象的巨大反差,不可避免地引起迪廳門口兩個值班保安的好奇。二人竊竊私語,感而歎之道:“唉,南京到北京,沒見過瘸子進迪廳。你看這小子那熊樣兒,雞胸龜背,拐腿撅腚的,豔福還不淺哩,真是好漢無好妻,孬漢子娶個花滴滴。嘿嘿!”
另一位側目掃視方啟明和那小姐一眼,世故地教訓說話的保安道:“我看你老兄也是少見多怪!如今的女孩兒,都他媽是馬尾拴豆腐,別提了。她們在婚戀問題上崇尚啥你知道嗎?”言者故意拖著長腔問。見對方答不上來,接著賣弄道:“年齡不是距離,長相不是問題;體重不是障礙,隻要有錢就依。你說,這他媽叫嘛玩意兒!”
林蔭道邊一棵粗大的法國梧桐後,劉道光陰鷙的目光死魚眼般在愣愣地盯著方啟明的背影,直到他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迪廳大門內,才陰險地咧嘴“哼”了一聲,閃身離去。
舞池內,猶如彌漫著霧靄的昏暗燈光下,伴隨著“嘭嚓嚓、嘭嚓嚓”動感而刺激的搖滾樂聲,一個個紅男綠女身上像一百個螺絲釘沒上緊似的,手舞足蹈,搖首擺尾,也不怕閃了腰,踏著音樂的節拍狂歡。
方啟明進舞廳後,頗有自知之明地攜陪同的小姐,在舞池北麵覓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二人邊欣賞舞池裏令人眼花繚亂的場景,感受著喧囂、刺激的氣氛,邊嗑著瓜子閑聊。工夫不大,方啟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從衣袋裏拿出接聽,由於聲音實在太嘈雜,亂哄哄的什麼也聽不清楚。於是,索性架起拐,一瘸一拐地走出舞廳,到門外接聽:“哦,是邵敏呀,我正在迪廳呢!剛才裏麵太鬧,聽不清,有啥事,你說吧!”
“哥,你可別跟我一般見識!其實,我這個人你也知道,有嘴無心,說完沒事兒。那天趕到氣頭上,拉不下臉麵,跟哥頂撞幾句,回來我就後悔了。”
“後悔不後悔都沒關係,關鍵是趕緊還錢!”方啟明提起這事就生氣,寸步不讓地拉硬事弓道。
“是啊,好借好還,再借不難。為表懺悔之意,那天咱分手後,我就人托人,臉托臉,七拚八湊,總算把欠哥的錢找夠了。我現在在租賃房內,你看是我給你送去,還是你來拿呢?”邵敏按照劉道光教的,甜言蜜語誘騙方啟明。
方啟明一聽邵敏要還錢,喜不自勝,笑逐顏開地想,這哪兒是還錢的地方,當下便順水推舟誇獎道:“你還是有辦法的嘛!行,還是我過去拿吧。”
關上手機,方啟明興衝衝地到吧台結完賬,又拐回舞廳,對陪同的小姐解釋說:“蘭蘭,賬我已經結過了。你先在這玩會兒。我有個急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蘭蘭有點戀戀不舍地獻殷勤道:“我陪你去嘛,也好有個照應。”
“不用!”方啟明不想讓她知道這筆款的事兒,一口回絕,轉身一步一拐,踉踉蹌蹌地走下門台,招手攔輛出租車,往位於城鄉接合部邵敏的租賃房而去。他前些年曾多次到邵敏住處尋花問柳,所以,那個地方他並不陌生。
當方啟明緊趕慢趕,摸到邵敏淩亂不堪、髒得簡直與豬窩無異的租賃房後,才知道上了當,邵敏不僅根本無錢可還,而且還找了個彪形大漢仗膽。當然,他不知道此人就是劉道光。於是,二人又針尖對麥芒地戧起茬來。吵鬧了一會兒,方啟明質問邵敏究竟打算怎麼辦?邵敏不長不圓,直眉瞪眼,喘著粗氣,不停地在方寸之地走動著。方啟明耷拉著臉坐在一個小木凳子上,嘴噘得能拴個老叫驢,一條殘腿伸得直挺挺的,繃在拐杖上,氣得吹胡子瞪眼,擺出一副藐視的神氣,乜斜眼盯著邵敏。
驀然,邵敏“撲通”跪倒在方啟明麵前,泣訴懇求道:“哥,不是妹子蒙你,欠你的錢,我一時確實還不上。今兒個請你來,就是想求你緩個一年半載的,妹一定有情後補。”
方啟明得理不讓人,憤然喝道:“你敢耍老子,看我明天要你的好看……”言罷起身欲走,被一心想討好邵敏的劉道光飛起一腳,“啪”地踢中腦門。方啟明應聲倒地。劉道光給邵敏使個眼色,二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雙雙撲了上去,邵敏按住方啟明蹬彈的雙腿,劉道光死死卡住方啟明纖細的脖頸。方啟明見二人欲下毒手,心想光棍不吃眼前虧,先躲過這一劫,再給你小子算賬。於是便掙紮著討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