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高仲賢強壓怒火,繼續與綁匪周旋道,“我總不能人財兩空吧,你能讓我兒子給我說句話嗎?如果確認我兒子現在平安無事,我會更放心地抓緊時間籌款。”
大概是覺得這個要求合情入理,並不過分,對方沉默不語,可能是在考慮。屋內沉寂得瘮人。高仲賢呆呆地抓著話筒,不知所措。
驀然,話筒裏傳來高小寶可憐巴巴、撕心裂肺的呼叫聲:“爸、爸——”身陷魔窟,在死亡線上掙紮的高小寶,隻叫了一聲爸,便憋屈得“哇”地發出淒慘的哭聲。這個充滿恐懼的孩子,抽抽噎噎地向高仲賢哭喊道:“爸,快把錢給這些叔叔送來吧。我今後會還你的,兒子求你了……”
聽到兒子的血淚哭求,高仲賢悲喜交加,潸然淚下,心就像被人活生生揪出來又揉碎了般痛楚。喜的是兒子仍然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悲的是兒子小小年紀,竟遭此橫禍,這會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多麼大的創傷啊。他忍悲勸慰兒子:“好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聽他們的話,爸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籌錢救你。”
這時,對方“啪”地掛斷了電話。從最後傳來的一點聲響中,高仲賢判斷出,綁匪是野蠻地從高小寶手中搶走電話的。
蓬頭垢麵的邵敏被押進刑警支隊審訊室。開始,她以為自己被抓,僅僅是因為賣淫的事兒,因此,滿臉的不在乎,責備民警是拿不住燒窯的,就懲罰賣盆的。甚至竟恬不知恥,刁滑詭譎地向訊問她的雷鳴等民警高談歪理道:“不用水,不用電,自己的機器自己轉;也不吭,也不響,也不反對共產黨。一節約能源,二不汙染環境,三無政治問題,恁說,恁逮俺幹啥呢?”
待邵敏信口開河,胡謅一通,邪氣放完後,雷鳴怒挑柳眉,厲聲問道:“邵敏,你也別扯得太遠了,趕快收起你瞞天過海的鬼把戲。我問你,認識方啟明嗎?”
邵敏心頭一驚,強裝鎮靜答:“認、認識啊。”
“方啟明被害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
“不僅僅是聽說吧?”雷鳴敲山震虎,引而不發。兩道銳利的目光逼視邵敏,刺得原本就做賊心虛的她心中發毛,屁股不由自主地欠動一下,長歎口氣,再不吭聲。接下來,問得輕了,邵敏便緊咬牙關,一言不發;問得重了,便避重就輕,躲躲閃閃,翻來覆去隻交代她賣淫、吸毒,有時為籌毒資,也曾倒手轉賣過幾包白麵。
邵敏堅不吐實的態度,無形中便使這場審訊變成了她與警方展開的智慧與狡詐、正義與邪惡、意誌與頑固的紅、黑大較量。幾個回合下來,神倦心疲的邵敏,身體左歪右倒,就有些坐不穩了,一味唉聲歎氣。她身旁的條椅上,放著一碗香噴噴的五香豆沫和兩根焦香酥黃的油條,但困乏得像丟了魂似的她,根本就沒了食欲。
不知何時,呂勝悄然出現在審訊室。雷鳴不失時機地告訴邵敏說:“邵敏,這是我們的呂局長,他親自來審問你,你該掂量掂量,自己的問題有多麼嚴重了吧!”
邵敏陰死陽活地翻眼瞅呂勝一眼,馬上又把眼皮耷拉下去。呂勝同樣審視一眼邵敏,信手拿起訊問筆錄看看,耐心引導道:“邵敏,政策都給你講過了,僥幸心理,趁早打消。狡猾抵賴,死路一條。一切幻想都是多餘的。隻有老實坦白,才是你惟一的出路。”
邵敏麵若死灰,啞口無言,無動於衷。
吳國發見邵敏是煮熟的鴨子,嘴還硬。一時氣得七竅生煙,怒火不打一處來,掂根尼龍繩,怒氣衝衝地衝到邵敏跟前,數落道:“我看你這貨是花崗岩腦袋,不開竅;茅房板做棺材,臭了半輩子還裝人。呂局,別給她擺那麼多理了。我看這個熊貨分明是散柴火一堆,欠捆。我今個兒非把她捆服了不中……”
呂勝忙迎上去奪下吳國發手中的尼龍繩,把吳國發拉到一邊,勸阻道:“看你這麥秸火性子,別著急,容邵敏再考慮考慮嘛!”轉而又開導並提醒邵敏說:“吸毒販毒的問題,你一個字不說,我們也已經掌握。你現在需要如實交代的是,那天晚上,你給方啟明通話後,又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