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剛說出一個字，人便被拉扯著往湖心拖。湖麵漸深，沒過腰腹沒過胸膛，眼看就要沒上頭，她卻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等……”
地麵還在晃動，心急之下的秦知曄用盡全身氣力將他往湖心拖，在水淹上口鼻之前，她突然回頭，手迅速捂住他口鼻，一把將他按入水中。
“你……”口鼻被緊緊勒住，羅熠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被拖入水下。秦知曄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拚盡全力勒著他，一個勁地往湖底沉。
羅熠不知她究竟想做什麼，一手拉住她手臂，衝著她搖頭示意。秦知曄卻壓根不理，自顧自地勒著他直直沉往湖底，似乎不到湖底絕不罷休。
羅熠皺眉，奈何口鼻被她狠狠勒著說不出話，雙手受製，若貿然施以法術又容易傷到她，隻得加大動作試圖引起她注意。
秦知曄果然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他。
羅熠指指上麵，示意先出水再說。
秦知曄恍然大悟，記起他說過魔界少有這等深湖故不會水，自然也難以長久閉氣。這樣乍然被她拖入水下，隻怕已憋不住氣息，這才試圖掙脫回到水麵上吧！
隻是此處地動，山上碎石下落，也不知幾時能停，眼下還是水下最為安全。秦知曄也衝他搖了搖頭，態度堅決。
羅熠瞪眼，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秦知曄誤會，當他氣息不足，猶豫一瞬，突然就勒著他的脖子欺上前來，在移開雙手的刹那，毅然決然地仰起臉，重重印上他的唇。
羅熠傻了。
秦知曄啟唇，氣息自唇齒之間緩緩渡來。湖水冰涼，冷得臉龐都已麻木，唯有唇上的些許溫暖分外明晰，觸感直刺入神智最深之處。
有水自縫隙滲入，舌尖嚐到一絲澀涼，水中浮力正一點點衝擊著二人距離，灌入口中的水漸多，一著不慎便會嗆入喉間。秦知曄無奈，狠了狠心一手扣住他後腦拉近二人距離，微微側首，將二人的唇齒貼得更為嚴絲合縫。
羅熠震驚得說不出話，腦中轟地炸響，呼吸急促起來，一個不小心便嗆了水。
秦知曄到底是個凡人，即便自小水性極好，閉氣太久也有些經受不住，更何況還渡氣給旁人。不多時，秦知曄終於到了極限，扣著羅熠的手氣力漸小，慢慢下滑。
意識模糊之間，記憶之中有道靈光閃過，秦知曄恍恍惚惚記起，似乎在澤州之時，曾有人傳授過她幾個術法。
其中有一式，便是水下呼吸之法。
當初傳她法術那人曾再三叮嚀，不到萬一不得施用，此刻應當便是萬一之時了吧？
重明劍就佩在腰間，秦知曄盡力凝神，一手垂下，扶上劍柄，心念流轉，仙氣調動，靈炁彙聚，手中有氣泡出現，逐漸擴大，眨眼間便將二人吞進去。
秦知曄終於脫力，眩暈之感襲來，她隻覺眼皮沉重無比，無力向後倒去。
一手攬住她腰際，羅熠抱住她，一手揚起，氣泡上升，很快便浮出水麵，移往岸邊。
地動早已停止，不過是羅熠一掌所致，本就是瞬息之事。
氣泡破裂，羅熠橫抱起她，走向尚且完好的懸空樓閣。
將她小心放上床榻之時，羅熠才注意到她身上竟燙得嚇人。方才在水中尚未察覺，一到岸上，便可見她臉色青黃，嘴唇蒼白，卻偏生滾燙如火。
難怪在那樣涼的水中，她的嘴唇依然如此溫暖。
羅熠心頭一緊。
看模樣應當是感染了風寒，羅熠雖說不懂，但也知道病症不會一天就如此嚴重，必是前兩日就病了。朝夕相處，他粗心至此從未察覺，怎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她隻是個凡人啊。
心被揪住，羅熠輕輕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全身濕漉，隻怕寒氣會再次入體，羅熠顧不得太多，伸手替她一件件褪去衣衫，在褪至中衣時又遲疑一瞬，思及凡人極為講究禮數，若他……想了想，幹脆也褪去自己外衫，在體內運起真氣流轉周身，一時間燃火於內，全身都火熱起來。
真氣炙烤之下，二人衣衫很快幹透，羅熠小心控製了下體溫，將之調至暖融溫度後又拉過錦被蓋在她身上，連人帶被一並擁入懷中緊緊抱著，盡職盡責地當著一個暖爐。
這個笨蛋……
羅熠無意識地想著，他不過嚐試破界，她竟以為地動，也不問一聲便拉人跳湖，真是燒壞了腦子……
想到這裏，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凡人燒成這樣，應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