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沙石皆世界,字字俱誅心 第三十一章 經書(2 / 2)

容序抬起頭,搜尋著屋頂痕跡。他記得,自己昨晚立於其上,透過層層黑瓦在此處設下陣法困住魑魅,此刻,便是在找那個陣法是否有被破壞。

出乎意料,陣法好端端嵌於屋頂,非但沒被破壞,更不曾有人試圖去破壞過它;它完好無損地盤踞於上,漠然注視一位姑娘被奪去性命。

見他呆呆凝望著屋頂,談霜狐疑:“屋頂有問題?”

容序回神,搖搖頭一言不發。

若沒出錯,這陣法是限製魑魅動用靈力法術的,既可將它困於此地,亦能阻止它施術害人,為什麼季小姐還會死?

當務之急,是先將這隻魑魅找出來,以免它再想方設法害人。陣法壓製了魑魅靈力,雖能察覺它就在房內,卻辨不清具體方位。

容序略一思索,抬手便撤去屋頂上的法陣。

法陣金光一現即沒,黃符上的綠光突然劇烈搖動幾下,哧地一聲滅了。

與此同時,床頭暗色霧氣滾滾而起,若陰風呼號陰鬱非常。

容序神情一凜,目中淺灰急速退去,廣袖躍動間,陰陽印清光乍現,勁氣勢如利箭,劈啪著重又釘上屋頂。

光束撒落,凝炁如柱,將整個雕花床困若囚籠。

容序神情凝重,略作防護之後,伸手穿過炁柱,在床鋪上一寸一寸摸索過去。

被褥半掀半疊於內側,手小心翼翼探入其中,果然在床頭角落,錦被掩蓋的地方觸碰到一樣東西。

方方正正,邊角略有褶皺,側麵麻線裝訂,是本並不厚的書。

容序轉頭,示意談霜站遠些,以陰陽印護住心脈,緩緩將之抽了出來。

並無任何攻擊或抵抗。

看樣式像市麵上廣為流傳的經書,用紙裝訂都甚是普通,但那掩藏不住的邪氣,卻是光看封底便能感受到。

容序不敢大意,屏息翻開。

字跡密密麻麻,卻在他翻開的那一瞬間以可見的速度一行行消失。容序一驚,迅速翻閱起來,卻是翻得越快那字也消失得越快,不過眨眼功夫,一卷經書成了空本。猛然關合,封麵字跡不消不淡,碩大三字觸目驚心——

萬惡經。

容序怔住。

談霜察覺到不對,上前一步叫他:“容序?”

容序卻毫無反應,雙眼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空洞無神,隻直直盯著經書,像是被什麼吸住再不能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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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楊柳蔥蔥。

秦慕宇一走出府衙大牢便看見遠處楊柳樹下,有人半倚著樹幹隱在滿目枝葉之後,看去影影綽綽的。雖不見容貌,但那惹眼的火紅長發與暗色鬥篷想叫人認不出也難。

秦慕宇不動聲色走過去,繞過臨風搖曳的垂垂柳枝,走到她麵前。

延湘正優哉遊哉地閉目養神,直聽到腳步停下才睜開眼,還配合著打了個嗬欠:“人真是麻煩嗬……要是有人把我妹妹這麼關起來,我才不管什麼官不官職不職的,拳頭底下見真章~”

秦慕宇不願與她過多瓜葛,幹脆單刀直入:“延湘姑娘現在也看到了,我等另有他事,不便再帶姑娘遊走人間。”

“喲,你這是準備趕我走啦?”延湘一歪頭,衝著他眨了眨眼,“怎麼,是怪我那時不該出手?你這可是遷怒啊秦大公子~”

秦慕宇不為所動:“延湘姑娘,你跟著我們究竟想做什麼?”

延湘答得很快:“看戲。”

秦慕宇皺眉:“並無戲可看。”

“到處都是戲,是你不知道罷了。”延湘湊近,手指一下下戳著他的胸口,意味深長道,“這一群人,看似以你為首,但事實上呢?恐怕,隻有你是被蒙在鼓裏的吧?你說有沒有戲可看?”

秦慕宇沉下臉,語氣已然冷了:“姑娘若要行挑撥之事,恐怕找錯了人。”

“挑撥?”仿佛聽到極為荒謬之事,延湘笑出聲來,“你以為我是你們凡人?渺小孱弱,隻能動些歪腦筋鬥來鬥去爭一點微末之利,浪費時間!我們魔族,素來講究強者為尊唯力是視……少露出這表情,我猜,你是想說蠻夷匹夫什麼的對不對?嗬,隻有弱者才浪費時間用什麼計策,我們魔族,從來不屑!”

秦慕宇冷冷道:“也未盡然。”

“我隻是看戲。”延湘勾唇,“凡人的戲碼自然沒什麼可看的,我好奇的是,藏在你們當中的那個真神仙,什麼時候才會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