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他們還擔負著尋神劍的重任,若叫皇帝知道他們與妖魔有瓜葛,隻怕整個秦府都難逃血光之災!
容序顯然也有同樣的擔心,此刻已然祭出陰陽印,腳下陣法若隱若現,卻並非針對充滿敵意的季府家丁,而是延湘。
“世子。”重圍之外,談霜掃一眼身周,壓低聲音道,“留意這些人,小心。”
皇命令牌就在手中,秦慕宇抿緊了唇,遲遲未發一語。
延湘邪氣十足的一擊,雖震懾住幾欲動手的家丁,卻也讓秦慕宇這邊的官差驚駭不已。妖邪之事似乎證據確鑿,但有皇命令牌的欽差大人怎會與妖魔有所勾結?所有官差麵麵相覷,在同伴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懷疑與恐懼。
人心潰散、民心喪失,從來隻需短短一瞬。
不能再輕舉妄動。
眼下最好的辦法,無非是……
劍拔弩張之中,刺耳的鏗鏘之聲就如燃油之火,激得所有家丁噌然拔刀。季知府剛拔到一半,詫異看到竟是秦知曄當著眾人麵棄劍於地,兩手空空走到季府家丁的重重鋒銳下,昂首挺胸傲然道:“本小姐頂天立地坦坦蕩蕩,既然不曾做過虧心之事就不怕你們查問!季大人,秦知曄自願入獄候審,等大人查明真相還我清白!”
“忍冬……”秦慕宇閉了閉眼,卻並未阻止。
季知府驚疑不定,隻當他們另有陷阱,遲遲沒有答應。
秦知曄卻主動與容序延湘拉開距離,大步流星地一直走入家丁包圍之中,走到季知府身邊,背向眾人隻望著季小姐房間的方向道:“季大人若不信任我,大可叫人取來鐐銬把我銬起來。今日是秦知曄自願入獄,與旁人無關,也請兄長與幾位朋友莫要出手幹涉。”
秦慕宇舉起令牌,道:“全部退下。”
官差們猶豫片刻,聽令退後。
秦慕宇接著道:“棄械。”
官差們大眼瞪小眼,默默解下兵器放在地上。
秦慕宇卻並未停止,抬眼望向容序:“大哥,延湘姑娘,還請收去兵器。”
談霜遠遠看了眼容序,率先收回九節鞭,甩手拋在地上,其聲之大足令容序聽得分明。
延湘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再不理他們一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容序默然,撤去法陣陰陽印。
秦知曄沒有回頭,負著手自若道:“季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有國法,令愛意外並非你一家私事,持械私鬥、以下犯上更是知法犯法,你應當比我清楚。”
“好!”季知府沉默片刻,忽然仰天大吼一聲,揚手令下撤去包圍,“本官自當依法行事!”
“令愛之事我自知難逃嫌疑,但……”秦知曄垂眸,在心中苦笑一聲,“季大人也知道,我不過是有‘嫌疑’而已,並無確鑿證據。我朝律令,害人性命乃是大罪,必須證據確鑿方可定罪,而季大人的人證物證都站不住腳吧?無憑無據,即便審訊,大人似乎也無權審訊於我!”
季知府目光陰騖:“若是妖邪之術,凡人如何查出證據?哼,若到時秦大小姐又以妖術跑了呢?”
“三日。”
回答的卻不是秦知曄。秦慕宇遙遙望去,在人群之中靜靜看著她的背影,仿佛早商量好一般,平靜道:“三日之內,秦某必定查清此事給季大人一個交代。若食言,大人自可上奏陛下,撤去我欽差之職,將我兄妹關入刑部審訊,還你公道。”
季知府遲疑,視線在他二人之間徘徊,良久重重點了下頭:“既然世子保證,我便再等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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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秦知曄說不介意鐐銬,季知府到底不敢,就連牢房也還是找了個相對而言最為幹燥舒適的單間,與其他囚犯相隔甚遠,不至產生騷擾。
牢中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地上已鋪了厚厚幹草,床鋪也被收拾過,一旁桌椅整潔,上頭還有壺滾燙茶水——無需囑咐,此處獄卒都知道關的是什麼人自然不敢怠慢,說是牢房,其實也不過是間條件差些的房間罷了。
秦知曄安靜地坐在床鋪上,看著哥哥裏裏外外角角落落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拿著。”緊跟而來的容序拭幹淨重明劍,輕輕拋了過來,“寶劍有靈,以後別這麼亂丟。”
秦知曄抱著劍點頭:“我隻想著吸引注意,手邊又沒別的東西一時情急才扔它。”
容序摸摸她的腦袋,目色黯下,百思不得其解:“那隻魑魅被我困住應當動彈不得才是,為何還能謀害季小姐……”
秦知曄不答,懨懨垂著頭,像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