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湘，你做什麼？”
黑衣女子抱著手臂，狀似無意地轉過身去，以密語回答：“不就幾株草麼，魔界多得是，緊張什麼。”
“此處畢竟是魔界邊境，若讓魔君大人知道……”
“他忙著呢，哪來的閑暇關心這等小事，何況……”眼角餘光落上一個身影，女子挑起抹笑，“那個小姑娘身上仙魔之氣混雜，倒是有趣……”
“你……”那個聲音還要再說，女子指尖一勾，暗沉光芒閃過，將那聲音掐斷。
容序與秦知曄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已刨根帶土挖走不少衍草，容序甚至不顧形象解下外袍包了一大包袱，隨手甩上肩頭：“姑娘……”
“你是不是準備說，‘大恩不言謝日後但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女子揚起眉，盯著他道，“我這也算監守自盜了，你連個‘謝’字都不打算言？”
容序麵不改色：“在下正想說替幾百傷患多謝姑娘，待回去必定日日感念姑娘恩情。”
“你們人這套說辭也就說說好聽，實則最沒誠意。”女子不屑，目中精光閃爍顯然已是胸有成竹，“人間還有四字，倒是十分不錯——銀、貨、兩、訖。”
談霜似早在等她這句話：“姑娘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唇角勾起個大大笑容，女子語氣輕快道，“我在魔界待了太久，無聊得很。不如你們帶我去人間走走逛逛？”
這姑娘一刻三變，嘴上說得簡單，誰知意欲何為，容序自然不敢輕易答應。“聽聞魔族心高氣傲，素來不屑其餘四界，人間俗陋，恐怕難入姑娘法眼。”
“不出去看看，怎知我魔界的好？”女子一攤手，“也別姑娘來姑娘去的，人間的叫法難聽得要命，我叫延湘。”
三人互視一眼。
大哥……秦知曄巴巴地望向容序。
看我作甚，我哪知道這魔女打什麼主意。容序避開她的目光，望向談霜。
別看我，多半有詐，總是小心為上。談霜錯開視線。
就沒人拿個主意？秦知曄泄氣，搖搖頭自告奮勇踏出一步：“聽說魔族實力強橫，姑娘……咳，延湘想去人間，自行前去便好，何必非與我們一道？”
延湘神情古怪地看她一眼，那模樣像是見到一個笨蛋：“你不知道五界各有封印障壁？我若能自行穿過還在這跟你們廢什麼話？”
魔族說話都這麼衝嗎……秦知曄心中有些不快，這姑娘說話的樣子，還真跟羅熠差不多，真不愧是同鄉……嗯？同鄉？秦知曄忽然意識到最大的問題，魔界與其他各界相互隔絕，那羅熠是如何到人間的？莫非也是用四方之門？“何不用……四方之門？我們出現在此地，延湘並未表現出過多驚訝，可見也是認得那四方之門的法術痕跡？”
“不會。”延湘幹脆道，“那破門不過是仙界出的老千，我沒興趣研究。”
秦知曄進一步道：“我們幾個凡人尚且能馭使，魔族能用之人應當也不在少數？何不勞他人稍帶呢？”
延湘目光一閃，忽而變得意味深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序若有所思，秦知曄的話倒讓他想到另一個疑問：“詭煞之氣魔界獨有，為何會大量現於人界……不知是否有魔族使用四方之門時不慎出錯，導致煞氣外溢？”
“怎麼，莫非你們在人界見過別的魔？”延湘抱臂，笑出一聲，“四方之門是仙界弄出來的東西，魔族不屑習之。況且仙魔修煉之道本就迥異，我們吃飽了撐的去冒險學這種東西？”
秦知曄急切道：“當真沒有魔族學？”
延湘饒有興致地看她：“你對我族很有興趣？”
容序止住秦知曄，不緊不慢道：“那麼不知延湘姑娘是否知曉，為何人界突然有大量煞氣？”
延湘也並不打算隱瞞，再平常不過地道：“你們人界有地動，就不許我們魔界也有？兩處地動共震，震裂了結界障壁，煞氣自縫隙而出，這很難想到？若非結界有隙，尚未恢複完全，就憑你們那點功力，也能用四方之門穿越來此？”
“魔界也會有地動……”秦知曄大為意外，順而想到初見羅熠之時，他也是一身傷勢倒在破廟裏，如此看來，也是在魔界地動中受傷巧合流落人界？澤州煞氣是因結界裂縫滲透至人界，確實不是因他而來？那麼，同為魔族，她又是否該告訴延湘羅熠下落？
一旁談霜注意到她神色變幻，隻當她是為人魔二界同有地動而心驚，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轉而對延湘道：“你想來，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