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有限,女子比男子要輕上許多,為最大限度地保持馬力,自然是男女一騎為好。容序與秦慕宇連商量都不曾商量,心照不宣地一人牽過一匹,欲招呼另外二人上馬時,卻莫名發現身周溫度驟然下降不少。
剛走到哥哥身邊的秦知曄立刻明白過來,幾步開外的談霜人如其名麵上結霜,看著他們三人,臉色由青轉黑,眼看著又要抽九節鞭動手了。
秦知曄一下子甩開哥哥的手,捂著心口竄到容序身邊大驚小怪地道:“容大哥你不是說已經用法術控製住傷勢了麼,怎麼我還是有點兒疼啊?不行不行,這騎馬一路顛簸的,萬一路上傷勢發作我還指望這你替我施術療傷呢!還是我跟你同坐一騎吧,委屈談姑娘與我哥一塊,北邙山到澤州路途不遠,委屈一日也就夠了。”
談霜鬆開緊握的手,點了下頭便一言不發翻身上馬。
容序卻有些遲疑,看了眼使勁衝他眨眼的秦知曄,又看看秦慕宇隨身所佩的非夷劍,還是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子風跟緊了,莫離得太遠。”
秦知曄鬆了口氣,滿心好奇難抑,忍不住就想向容序打聽打聽。然而正要開口,鞭聲搶先落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一傾,尚帶些許清寒的春風便一下子灌了滿口,將所有問話都堵了回去。
此刻,好不容易躲過攻勢綿密的疾風,秦知曄終於尋到機會,回頭目測了一下談霜那騎的距離,控製著聲音打聽:“容大哥,你和談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你二人似乎淵源不淺,也不像單純的尋仇關係,你怎麼得罪她了?”
容序顧著前方,目不斜視:“我與子風義結金蘭,你也該跟著子風叫大哥,加個容字多見外。”
秦知曄理直氣壯:“他沒有哥哥自然可以叫,但我已經有一個哥哥啦。”
容序略略低頭,正見她轉臉過來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發笑:“結義之時便立過誓,與親兄弟無異,你大可叫他二哥。”
秦知曄搖搖頭,半真半假道:“我隻認一個哥哥。若你說服他當弟弟,我就叫你一聲親大哥。”
容序大笑:“那看來我是聽不到了。”
“休想岔開話題,還沒告訴我談姐姐的事呢。”秦知曄不依不饒,“我昨日試過她了,言語之間對你還挺回護的,該不會……是你的桃花劫吧?”
縱馬疾馳間,容序騰出手,不痛不癢地敲了她一下:“先管好你自己——若傷口發作記得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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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一路下來,一直到幾人順利抵達澤州,秦知曄的傷勢都被很好地控製住,雖說偶爾仍會吐血鈍痛,也能很快壓下去,倒不曾影響趕路。
重回澤州時已是傍晚,離開兩日,雖有親信副手盯著,秦慕宇也不敢大意,急急下了馬直奔縣衙,一一過問兩日內所有情況。
一切按部就班,除了傷患依舊得不到有效治療之外,其他的倒是都在掌控之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奉秦慕宇命令,兩日之內,所有傷患已按照病情嚴重程度大致分類,安置於不同區域。秦慕宇與容序互視一眼,當即吩咐下去,稍作安排後便親自前往安置之處查探。
正要出門之時,卻有人眼疾手快衝到門邊,將他二人攔下。
秦慕宇皺眉:“你這是做什麼?別胡鬧,趕緊歇著去。”
秦知曄不讓,反倒拉過容序道:“這個怪病是不是瘟疫會否傳染誰都不能確定,以防萬一,姑且就當瘟疫來辦吧?聽說在源頭周圍撒一圈石灰可阻止傳染……哥,你還是先去尋些石灰來,傷患那裏,我和容大哥去就好。”
“不用你操心,我方才已交代祁連去辦了。”秦慕宇將她拉回房裏,作勢就要關門,“你好生休息,有勞談姑娘照顧舍妹。”
秦知曄慌忙止住他:“秦慕宇你知不知輕重啊?那怪病會傳染,你若再染上可怎麼辦?我反正已經染了,再去也不怕,你……”
“我自有分寸。”秦慕宇聲音一沉,不容分說將她按回門裏,哐當一聲關門落鎖,幹脆利落得沒有半分猶豫。
靜靜看他做完這些,旁觀許久的容序忽然道:“你也留在這裏。”
秦慕宇搖頭,交代了守衛幾句,引著容序便往傷患聚集之地而去:“我奉命賑災自當盡職盡責,豈可貪生怕死?久治不愈恐怕已經人心浮動,若我再作出一副害怕模樣,叫所有賑災軍民如何想法?叫那些傷患如何自處?若是引起騷亂,我豈非辜負聖上信任,為父親丟臉。”
容序正要再說,冷不防有個琅琅聲音突然插入,把二人驚了一跳:
“此病並非瘟疫,世子不必如此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