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風來攜雨落,樓高迫雲低 第七章 出山(1 / 2)

容序與秦慕宇推門回屋的時候,見到的便是異常和諧平靜的景象——談霜靜靜坐在床畔,眼簾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床上的秦知曄難得老實,乖乖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一聽見開門聲便忙不迭睜開,一雙眼滴溜溜地轉,滿滿溢出的欣喜,卻連笑都沒有聲音。

容序奇了,雖說十一年未見,但秦知曄是什麼性子他還是清楚的,本也存了心有意讓這兩人呆在一處,讓口無遮攔愛搗亂的秦知曄激一激談霜,眼下看來,是這兩人不投機?

秦慕宇無奈地搖搖頭,徑自上前點住兩處穴道。

秦知曄長籲口氣,萬分蒼涼地感慨:“真是憋死我了。”

秦慕宇抽抽嘴角,瞪她一眼,回身望向談霜之時又沉了臉:“談姑娘,舍妹雖說偶爾吵鬧了些,但畢竟是個病人,這樣點人啞穴是否有些過分?”

談霜避而不答,起身就走,經過容序身邊時也不停步,隻撂了句冷冰冰的話:“秦姑娘有她兄長照顧,也該解決你我恩怨了吧?”

容序苦笑:“隻怕眼下還不行。”

“貪生怕死,無膽鼠輩。”談霜哼了一聲,手已按上腰間九節鞭,“我等了十一年,這次不會再讓你有機會逃。”

容序掃了眼一臉好奇的秦知曄,後者在觸及到他目光時迅速轉移視線,拉著哥哥的袖子在指間絞啊絞,一雙耳朵早已支楞了起來。容序好笑,也不再隱瞞,索性當著她的麵便說了出來:“忍冬怪病在身,傷病難愈,受你一鞭後更是傷了心脈,若不想法醫治,隻怕命不久矣。”

“什……什麼??”秦知曄騰地直起身來,用力過猛一腦袋撞上了秦慕宇,還好巧不巧正撞在他腰際玉帶上,捂著鼻子淚眼汪汪,“我什麼時候得的怪病?怎麼也傷病難愈了?那玩意原來是傳染的?”

秦慕宇按下她的腦袋:“大哥會有辦法,別怕。”

容序一攤手,望著談霜道:“眼下我也不知這怪病因何而起,隻猜測與澤州有關,須得與他們同去澤州親眼一看方能有定論。談姑娘若怕我逃,大可與我們一同前往。”

談霜懷疑地看著他,又回頭看看同樣驚訝的秦知曄,有些驚疑不定:“你所說是真?”

“是真是假,你隨我同去不就知曉?”容序瞧了瞧天色,很快安排下去,“今日不早,都先在丹楓穀休息一晚,明日辰時我們便啟程趕往澤州。”說罷,便施施然離去,留下屋內三人麵麵相覷。

談霜遲疑片刻,望向秦知曄的眼神裏滿是愧疚:“我會照顧你,直至傷好。看在你的份上,我先放過他,待事了必定殺他,你們再攔,我也不會留情了。”

“嘖。”秦知曄揉揉鼻子,直看著談霜身影消失在門口,才不輕不重地歎了一聲,“哥,你下次記得跟容大哥打聽打聽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們也好知道下回該不該插手啊——那一鞭子真疼,說實話我不想再挨打了。”

秦慕宇隨手敲了她一記,順著她信口胡說:“那下次咱們站遠些,看著他們打。”

“嘻,好主意!”秦知曄輕笑,不知不覺眼皮便沉了起來,身子也一點點縮回被褥裏,衝著秦慕宇含含糊糊道,“哥我困了,你也回去歇著吧……男女授受不親老賴在我房裏真不知羞……”

“…………”秦慕宇閉目,深深吸氣努力把揍人的衝動壓下去,若非看在她有病在身且素來喜歡胡說八道,早把她掀起來丟河裏去了。

天色當真暗下來,秦慕宇輕手輕腳走到桌邊,無聲燃起一豆燈火。火光映照之下,手中非夷劍溢彩流光,萬籟俱寂之時連他這個塵世俗人都能隱約感受到其上清靈道氣。指尖撫過劍鞘,無論夏秋俱是沁涼,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鑄,隻粗略察覺應是難得的晶石。

而床榻之上,也有一柄極其相似的寶劍躺在秦知曄身邊,借著並不明亮的燭火,依稀可見光華隱隱,似乎正與非夷劍無聲和應。

“非夷……重明……”

秦慕宇走到床邊坐下,將手中寶劍極其輕緩地放在妹妹身邊,與重明劍並列一處。睡夢中的秦知曄似有所覺,就著他的動作蹭了一蹭。秦慕宇替她掖好被角,四下環顧,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皺起眉發愁:

“等等,我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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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初刻,丹楓穀外,四人二騎踏著飛花落葉絕塵而去,於晨光之中留下一地碎葉。

入陣之前,緊急趕路星夜兼程的,兩匹馬剛踏上北邙山就倒了,秦慕宇為免耽擱行程不願歇息,在山腳處便帶著秦知曄棄馬徒步入山。再次出來,先前那兩匹馬早已不見,幸而丹楓穀內尚有容序養的兩匹良駒,隻能二人共騎先行趕路。

然而在片刻之前,分派之時,險些又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