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飽足的渴望使饑餓成了痛苦,痛苦來自對幸福的渴望。”
“所以沒有了痛苦,就沒有了幸福,沒有了幸福就感受不到痛苦的存在。”
“未經艱辛勞動得到的成果是無關痛癢的,毫不在乎的付出與失去,也不是苦痛。經曆過痛苦艱辛之後得到的滿足,才會帶來幸福感。”
“所以想要得到幸福,就需要先經曆痛苦。感到痛也是因為對幸福的渴望。兩者互為條件。”
像這樣的討論是經常的,且一旦得到某些答案,他們會為此高興不已。
兩個年輕人的見識在書海與討論中增進著,他們對事物的認識存在深度和廣度上的不足,還有自己的不少盲區,但基本已經不再過於表麵與片麵,養成了良好的習慣。
這樣互相來往持續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兩個年輕人之間的話題是沒有盡頭的,但是兩個老人的研究卻遇到了瓶頸,這種瓶頸他們能感覺到是自己的見識的不足與缺漏,需要繼續學習相關的東西,但他們在書屋中已經很難獲得研究所需了,這是一個難題,對他們二人來說都是如此。兩個老人一番商量之後,做了個決定。
他們要出門遊曆。
兩個老人的這種精神對年輕人的觸動是極大的,他們不顧自己老邁衰弱,為了研究,決心四處奔走,這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路途中需要承受的苦和累,那是難以想象的。安心頤養天年是絕大多數老人的選擇,他們卻如此輕易地就選擇了放棄,更何況,他們最後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還是個未知數,在他人看來,這無異於賭博。值得敬佩的是他們不這麼認為,他們願意,他們願意為此忍受風霜雨雪,他們願意為自己的研究承受所有風險,他們願意為此餘生都消耗在路上。
兩個老人選擇了各自的路線,做好準備隨時出發。
孫家女兒不顧家人反對,決心要隨同孫老先生一同去遊曆,一家人勸不過,隻好讓她女扮男裝出行,還安排了兩個自願去遊曆的年輕力壯的孫家子孫同行。
元婉拒了李明義和王德忠的誠心挽留,也一同李老先生去遊曆了。李老先生本來是沒有指望元會一起走的,畢竟遊曆路上福禍難測,回頭無期,誰知將來如何。再三確認了元的決心後,帶了個有心去冒險的人當做書童,三人一同上路了。
李老先生畢竟年齡大了,走路顯然是行不通的,騎馬身子骨也受不住,馬車太快了也難免顛簸,而且此行時間難定,馬的耐力也可能不堪重負,所以他們選擇了牛車。車上帶有不少書冊,筆墨紙硯自然也帶了不少,李老先生坐在車上,一路上大都在看書,疲憊了就歇會兒。元和書童則步行相隨,輪流牽牛,這對兩人來說,不僅不是負擔,反而樂在其中。這書童也是李家的子嗣,名李慕俠,酷愛狹義之風,之所以這次主動出來與李老先生一同遊曆,也是想圓自己仗劍走天涯的遊俠夢,一身功夫不一般,對書籍倒不太感冒。
元跟在慢慢行進中的牛車後麵,看著眼前的人和大道,突然有點期待了起來。這種期待不同於回東離州和東離宗的渴望,回去的渴望本質上更像是一種依賴,是一種情感的呼喚。但此時的期待,仿佛本能的自我覺醒一般,是從心底冒出的冒險熱情。這也許是他看了許多書的結果,也許不是。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心態已經有所改變了。這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未來又是什麼樣的,這條路的另一邊是什麼,有什麼在等著他,這些他都不知道,但也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更加吸引人。
他自己所沒有意識到的是,他的這種變化是一種征兆,是他將漸漸擺脫對周遭的種種環境的過度依賴的征兆,是他將形成成獨立人格的征兆,這種征兆的兆示會不會實現,現在還難以斷定,是好是壞也無從評定,但無需懷疑的是,他將經曆的都將或深刻或輕微地影響他人格的形成。
以元的能力,在苦落島幾乎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除非遇到了仙人,而且這個仙人還對他不利,但這種可能性也太低,實際上大多數凡人,包括孫老先生,一生都難以遇到一個仙人,即便是在東離仙宗,平日裏元也是幾乎一個仙人都遇不到,到了都老頭那裏,也沒見過有其他的仙人往來,元自己也很難斷定是不是仙人都如都老頭那般整天宅在自己的府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李老先生和李慕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他們自認一生都遇不到的仙人,他們身後現在就有一個,估計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仙人就這幅模樣,這點見識,這點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