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露卷廊風暖 波平塔影深(35)(2 / 3)

“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麒麟先生對我說道:“你先回去,回頭再說。”

看樣子接下來他們不會讓我參與了。

今天,原本以為會隨著他們入夢的,結果卻在外麵給他們把風,沒有能夠進入那個伊犁夢境,讓我感覺很遺憾。麒麟對我的態度說卸磨殺驢略微嚴重了些,過河拆橋似乎也不準確,但是絕對算得上利用,用完了就撂在一邊,讓我很不爽。畢竟,洋人們的陰謀,我最先發現並通知了他們。

兩人率領一對清兵追洋人去了,我就懷著這樣的心情離開了將軍府。

庭院花木扶疏,九曲回腸,旁邊海棠窗掛有橫匾“沐暉”,一縷縷陽光從花窗漏過來,傾瀉在我的身上。我掬起一捧明媚的陽光,有些戀戀不舍,期盼麒麟先生過來叫住我,可是喀丹和麒麟正和洋人們較勁,哪裏有閑暇顧得上小小的蘇州歌妓?

我的心情有些沮喪,感覺沒有盡興。冠雲峰附近傳來轟然一聲巨響,那是洋人的短銃火槍射擊的聲音。雙方居然交上了手。

我有些擔心,雖然大將軍武功高強,麒麟也有雷春亭這樣勇猛的左右手,但是終究不是西方列強手中先進的武器對手。無論多麼厲害的身手,隻怕也敵不過火槍。

我有些害怕,趕緊離開了將軍府。

※※※

那天從將軍府回來之後,麒麟很長時間沒有再出現。

我回到了吹雪茶樓的平淡生活,每日為客人端茶送水,人多的時候偶爾表演一段蘇州評彈,以饗賓客。

姐姐如願以償地取代葉青竹,逐漸有了新的想法。她認為,生意也是有生命的,就像一條大河必須注入新的源流,方才能夠保證不會幹涸。她找葉老板商量,準備南下廣州,開設吹雪茶樓第一家分店。

葉青竹活在他的世界裏,隻懂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哪裏懂得這些生意經?

不過,那麼多年過去了,葉老板如兄如父,同樣也給予我們姐妹倆足夠的信任。他沒有發表任何反對意見,對青霞聽之任之。就在我們準備南下的時候,洋人們再次出現了。

那天,伯爵的美國朋友來茶樓喝茶。

這人喜歡打獵,所以大家叫他獵人。

他不像伯爵那樣紳士,眸子迸發出來的生命野性如同狼一般陰鷙,獅子一般狂暴。

打開門做生意,這些洋人是得罪不起的,我也隻能皮笑肉不笑的勉強敷衍。他來吹雪茶樓之前顯然喝了酒,聽不懂蘇州評彈,對我倒是產生了興趣。我對他滿身的酒氣和汗騷味非常地反感和厭惡,竭力躲閃,說道:“先生,請您自重。”

那洋鬼子可不管這些,到了後來居然醉醺醺地毛手毛腳起來,嘴裏也不幹不淨地說著一些浪蕩的洋文。

“抱歉,失陪。”我實在待不下去,抱起琵琶推椅而起。準備離開的時候,洋鬼子一把抓住了雪青色短襖,將我拉入了懷中。

這就太過分了!難道我們這些歌妓就這麼下賤,任人欺負?!

我非常憤怒,極力掙紮,臉頰也是燒得熱辣辣的,紅到了耳根。可惜的是,葉老板和姐姐去了上海聯係南下廣州的事情,茶樓管事的隻有我一個人。剩下的雜役和跑堂,敢怒而不敢言,而且即便有心替我出頭,如何能夠和洋人抗衡?

而在洋人看來,玩弄一個中國女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在中國人眼中歌女也等同於戲子,身份同婊子沒有太大差別,所以似乎我們受欺負是理所當然。

可是,我不這麼認為。

我出身小門小戶,少失怙恃,外婆撫養長大。她是燕子塢教書先生的女兒,從小家教甚嚴,所以在她的教育之下,我們兩姐妹雖然算不得大家閨秀,至少也是知書達禮。雖然為生活所迫淪落為茶樓歌妓,然而潔身自好,至今仍然是處子之身,守身如玉。

蘇州城有許多外地來的公子哥兒和紈絝子弟,其中不乏京城來的旗人。這些人來自皇城根下,眼高於頂,自以為了不起,實則非常孟浪和輕浮,我打從心裏瞧不起。可是,即便是京城的八旗子弟,也從來沒有如此粗魯,簡直如同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