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蓮花劄記(一)(1 / 3)

蓮花劄記(一)

錦繡華章

作者:江靜九

內容簡介:這是一個古代女屌絲下山成婚卻被夫君逃婚,走上尋夫路的爆笑故事。一條叫八旺的狗是她的師兄,一條叫十郎的狐狸是她的寵物,這也太帶感了吧!我們的目標是:看男主裝×腹黑怎麼不穿幫,看女主招搖撞騙怎麼不被抓!

【序篇】我們逃婚吧!

01

從前有座蓮花山,山上有個蓮花觀,觀裏有個蓮花道長。

我從小生活在蓮花山上的蓮花觀裏,由非要別人稱呼他為半仙道長的蓮花道長親自教養長大。半仙道長隻收了九名入室弟子,我姓容,排行第九,於是師父隨手給我取了容九為名。

師父他老人家長得隨心所欲,取名字自然也隨心所欲,比起我的七個師兄,容九這個名字我真是太滿意了。後來我偷偷地看了眼《河圖》,裏頭說,天有九道,地有九州。不就是說我容九胸懷天下海納百川麼。我興高采烈,快哉此名!由此我更加喜歡容九這個名字。

師父他老人家從小與我佛有緣,善儒道之理,又能將佛道儒三家加以融合改造,又在道觀的偏廳開了個算命的鋪子,專看星象、算八卦,於是有了現在半仙的名號。

事實上師父他老人家收徒弟有個習慣,先問生辰八字,非純陽之人不收,所謂純陽,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人。

不過我運氣最好,不僅是純陽,還生在重陽。

師父他老人家一生崇尚七字,忠孝禮義信德仁,故此,我的七個師兄名字分別為,忠一,孝二,禮三,義四,信五,德六,仁七。其中,以信五師兄最為不滿,至今無人知曉其意。

七位師兄從小被師父教養的各具情態,各有千秋,被鄉親們親切地統稱為蓮花七子。事實上我私心一直覺得,就師父他老人家這能耐,別說蓮花七子,就連蓮花童子哪吒都能造一個出來。

其實這都沒什麼,最讓我所不能忍受的是,憑什麼師父他老人家撿回來的取名為八旺的一條狗居然排行在我之前?師父他老人家是想暗指我容九的地位連條汪汪都比不上?

為了和八旺爭奪排位的先後,我兵出險招,試圖拔光師父的胡子威脅他,師父堅強地追著我跑完了整個蓮花山,後來,我不幸被俘。師父握著他的胡子,朝我瞪著眼,道,如果你要換排行,以後你就叫容八旺。

在幾番權衡之下,為了不讓我的名字從高端洋氣海納百川的容九變成酷似霸王和王八的容八旺,我完敗而歸。從此,八旺在我麵前路過的時候,模樣更堅挺了。

十四歲那年,某一日半仙師父掐指一算,驚恐地指著我道,九兒啊,你有血光之災。

我又一次拔光了師父的胡子。

那日傍晚,我去小解,我靠!顏色,居然……居然是紅色!我抱著師父的大腿號哭道,師父英明!師父您老人家委實英明!

從那天開始,我終於曉得自己竟然是個和全道觀包括八旺在內完全兩個物種的東西,他們是雄性物種,而我是雌性,這太神奇了。當然,除去我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女的,

於是,在十七歲那年生辰的前一日,半仙師父把我叫到他房裏語重心長聲淚俱下地促膝長談了一整夜。

師父說,九兒啊,為師一直沒告訴你,其實你未出生的時候,你就定了親了,是時候下山成親了。

我問:“成親是什麼?能吃麼?”

師父扶住青筋暴起的額頭,道,成了親就能吃好多東西。

我歡欣鼓舞地下山成親了。我下山的那天,七位師兄連同八旺來送我,其中,大師兄哭得最傷心。

“小九啊,你要是走了,咱們以後打麻將就湊不齊兩桌了。”大師兄拉著我的手聲如雨下。我亦是悲傷,道:“沒事大師兄,不是還有師父呢麼,再不濟,還有八旺啊。”八旺認真地點了點頭。

打麻將在我們蓮花道觀是違禁競技項目,但是七個師兄一個個都是從叛逆期走過來的,仁七師兄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叛逆,所以拖著我一道叛逆,走上了歪道。蓮花七子連同我,墮落地湊齊了兩桌麻將,於是我們在澡堂的水池裏開了兩桌,每當我獨自洗完澡,就和七位師兄一邊穿著衣服泡澡,一邊吃水果,一邊打麻將,有此生活,夫複何求!

就這樣,五年裏的夜晚,我們都在澡堂裏打麻將度過,八旺也在門外望了五年的風,如今,終於有一桌三缺一了。如此,蓮花觀注定要刮起一陣爭奪麻將的血雨腥風,因為誰都不想去三缺一的那桌和八旺打麻將。當然,在此之前,要把師父他老人家那張吹胡子瞪眼的臉給掰回去。

終於,我告別了生活了十七年的蓮花觀和蓮花山,成親去了……

而這件事情充分證明了一件道理,一步錯,步步錯。我為了吃東西而下山成的這個親,就是個錯,從此,我踏上了不斷要為五鬥米折腰的不歸路……

師父說,我的夫家在南陽,姓傅。

我幸災樂禍地問:“他不會叫傅君吧。”

師父一個趔趄,沉沉道:“他姓傅,名君,字碧星。”

我一臉的黑線,半仙師父打量了我良久,默默道:“九兒啊,你印堂發黑啊。”

我:“……”

從小到大,我的活動範圍就是整個蓮花山,就我對自己是個男人這樣的理解,足以證明我的孤陋寡聞,所有外麵的世界,都是在孝二師兄的說書中曉得的。那時候,我經常和仁七師兄搬著小板凳,架一張小桌子,邊嗑瓜子剝核桃喝茶,邊聽孝二師兄的高談闊論。

我耳畔時常能響起孝二師兄的開場白,話說江湖險惡,窮凶至極的險惡……

想到日後再也聽不到孝二師兄精彩的演說,我有些傷心,不自覺地抽泣了兩聲。

我問師父:“師父,為什麼我有門親事啊?”我的確很想問這個問題,雖然憑空送給我一個夫君這樣劃算的買賣不做白不做,可我也得知道原因啊,憑什麼我就得嫁給那個傅碧星。

師父低著頭不說話,我扯著他的衣袖:“師父,你不會是想把我賣了換香火錢吧,我又不像德六師兄那麼胖,我稱斤賣,賣不了多少錢的。”在我沉浸在要被賣掉的自我恐懼當中時,半仙師父適時製止了我。

“十八年前,撫遠將軍傅世敬在蓮花山下遇伏,你父親為了救傅將軍,不幸喪生,傅將軍為了彌補你母親,就讓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和你母親肚子裏那個遺腹子也就是你,定了親,等你滿十七歲的時候,就拿著這塊玉佩去傅家成親。”說完,半仙師父從懷裏取出一塊鵪鶉蛋大小用紅線穿得很好看的白玉,放在我手裏,又道:“這塊白玉是信物,上麵刻了個容字,還有一塊黑玉,上麵刻有碧字,在你未來夫君手上,這對玉,是我當初親手贈予你們兩家的。”

蓮花的別稱是碧環,芙蓉,也作夫容。這兩個字恰好又映襯了我和傅碧星的名字,半仙師父妙哉。

我看了看玉,問:“那我娘呢?”

“生了你就病的快死了,所以把你放在為師的道觀門口,留書一封,自盡了。”師父平靜道。

我收起悲傷,又問:“那萬一當初我娘生的是個男孩呢?也要下山成親?”

師父嘴角抽搐了幾下,然後揚起頭自豪道:“為師早就算過了,你會是個女嬌娥。”

我:“……”

過了一會兒,我又問:“那師父你教我幻術做什麼用?”

半仙師父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身懷絕技,自學各種法術、道術、幻術,連失傳已久的催眠幻術都在師父經曆了無數個失眠夜之後,學會了,然後傳授給了我。

我一直不太曉得半仙師父教我催眠術到底是做什麼用,一開始,我天真地以為是給我在和師兄們打麻將用的,但是最後在師兄們讓我在不用幻術打麻將以及和八旺交換位置中做選擇的時候,我選擇了前者。

幻術是一種精神攻擊的方法,它分成三種,第一種是以沉香,朱砂,檀香,曼陀羅花粉配置而成點燃後對別人產生幻術,第二種是用催眠術讓別人產生幻術,第三種是契約術,能讓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轉化成夢境,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無限放大為現實, 把人厄運勢引導到解脫的境界,並超脫欲念。這種幻術是最高級別的。我學藝不精,慧根不足,隻學會了前兩種,最後一種,等來日我慧根足了,再慢慢學精。可是奇怪的是,我在蓮花山十七年,卻沒見師父教過別人陰陽術,我對此表示不解,師父就微笑著摸著我的頭告訴我:“因為他們都沒有九兒聰明。”師父誇得我一陣驕傲,我就自認為是師父的最得意弟子沒有之一。

其實我私心覺得,最後一種,最合我意。半仙師父卻告訴我,要完成最後一種幻術,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所以說什麼都不肯教我。

我鄙夷道:“極大的代價?難道又有血光之災?”

師父吹了吹胡子,道:“天機不可泄露。”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反抗:“什麼不可泄露啊,那天不照樣把機泄露給你了麼。”

師父搖頭歎息:“孽徒啊孽徒。”

我作勢又要去拔他的胡子,半仙師父立刻捂住胡子往後跳了三步,緊張道:“為師教你幻術自是有用處,往後你就知道了。”

經過小半天的跋山涉水,我和師父來到了南陽傅家。

我抬頭,很認真地看了眼牌匾,念了出來:“撫遠將軍府。”剛想告訴師父我們到了,師父已經去敲門了,我跑過去安靜地站在師父身後。

出來開門的是個小夥子,看那打扮,像我們道觀裏的大廚,那人打量了我和師父一番,略不耐煩道:“你們是誰啊?”

師父雙手合十,道:“貧道是蓮花山半仙道長,有事要求見撫遠將軍。”

小夥子一聽師父是蓮花山的半仙道長,忙不迭兒地進去通報了,我這才佩服師父那個算命鋪子生意紅火那也不是吹出來的。

不到片刻,那小夥子又回來了,領了我們進去。

我不得不承認,我果然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這撫遠將軍府和我們蓮花觀相比,那真是天堂和茅房的區別啊。院落是層層疊疊,花園是花團錦簇,廳堂是嚴肅整齊,整體看起來就一個字,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