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假鳳虛凰(九)(1 / 3)

假鳳虛凰(九)

錦繡華章

作者:葉笑

上期回顧:

蘇域冷笑著:“你我本就不是盟友,你對我有用,我自然會好好護著你。你對我沒用,我難道還該為你鞍前馬後?”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她說的其實都是對的,然而我卻頓時覺得有些不一樣。

我張了張口,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片刻之後,我凝了心神,慢慢道:“是孤失態……”

她沒說話,執著筷子,好半天,終於說了句:“吃飯吧。”

我站起身來,正準備走過去,突然便聽到了旁邊謝清運的呻吟聲,我連忙轉過身去,想去照看,卻見到一隻筷子飛快而來,落在我與謝清運之間,入地三寸,足見功力。

“你再往前一步試試。”她開口,語調冷如寒冰,“我讓你吃飯!”

“太子……”看到這個場麵,小桃子不由得有些害怕,扯了扯我的袖子,顫顫道,“吃飯吧?”

我不說話,死死盯著邊上麵色淡然的蘇域,片刻後,我忍不住笑了,握緊了拳,走到飯桌邊上,冷聲道:“好,好得很。”

說著,我走到邊上,端著盤子就砸了下去,高聲吼了出來:“吃飯是吧,我就讓你吃!”

我以為,以蘇域的身手,這盤子砸不到她頭上。然而她卻是躲都沒躲,任由我把盤子砸到了她的頭上。我看著菜混合著湯澆了她一身,片刻後,額角便有血順著落了下下來,而她就坐在原地,動也不動,靜靜坐著。

“我從來不是心善的人,”她捏著筷子,許久,喃喃出聲來,“我為什麼要去吃這頓晚飯呢?”

說完,她突然就笑了,猛地站起身來:“撤了吧。”

然後如來時一般,又迅速離開了去。我瞧著她的背影,好半天,終於忍不住問小桃子:“我錯了?”

小桃子沒有回應我,隻是對我豎起了一個手指。

“什麼意思?”我覺得小桃子越發高深莫測。小桃子卻是搖了搖頭,歎息道:“殿下,您剛才砸的那個盤子,是娘娘剛搶回來的古董,值東宮一個月的開銷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捂住了胸口。

我覺得有點心疼。

小桃子接著歎息:“所以,殿下您明白,娘娘對這頓飯有多上心嗎?”

我愣在原地,小桃子就開始召人進來打掃,旁邊謝清運還躺在床上,有專門服侍他的侍女在給他換著額頭上的帕子降溫。我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不由得拉了小桃子袖子:“去。”

“殿下?”小桃子側頭,有些不解。我揮了揮手:“去給我找個大師來,我要解惑。”

第十二章

小桃子很快就讓人去找大師了,在他找大師的時候,蘇域也開始風風火火地抓起內奸來。按照木大泱給我的消息,城內百姓其實並不知道城內守軍不足,且百姓是沒有武器的,反叛當夜,是有人調走了禁衛軍,給了陳國人消息,並指了兵器庫的位置給百姓,才讓臨時的太子府這麼容易被攻陷。好在木大泱連夜逃脫去給蘇域送了消息,蘇域又恰巧在回程的路上,這才及時趕了回來。

這個內奸其實很好查,能調動禁衛軍的人沒有幾個,蘇域直接點名抓了幾個人,而後一連幾天都再沒了消息,木大泱因為這次護駕有功,也升官加了月俸,對此木大泱很滿意,向後方寫的信都多了幾封。

木大泱是不會寫字的,而我剛好又閑,所以每次他寫給後方姑娘的情書,都是由我代筆。此番和他調情的這個姑娘叫陳芳,以前被賣進青樓做過一段時間花娘,後來自己花錢贖了出來,在青城開了家胭脂店,算得上是個有能耐的,但大多士兵瞧不上她當過花娘的事兒,都不願和她通信,隻有木大泱,第一次瞧見她寫過來的信,便指著那信說——這字兒看上去最好看了,姑娘肯定也好看。然後便開始讓我幫他代筆寫信。

此番升職加薪,木大泱立刻便向陳芳進行彙報,我替他筆錄,洋洋灑灑寫了諸多他如何英勇的話,末了,我問:“行了?”

木大泱嬌羞地說:“行。”

我便準備裝信,木大泱突然又拉著我,紅著臉道:“再加一句吧?”

“加什麼?”我挑起眉來,明知故問。木大泱緊張地拉著我的袖子,好半天,嬌羞地說了句:“等打完仗了,我就回去娶她,你問她願不願意。”

說完,為了遮掩他的羞澀,他一蹦而起,捂著臉飛快地跑了出去。我讓自己冷靜下來,感受著地麵的震動,故作鎮定地說:“大泱,長那麼大隻,不要蹦。”

我剛說完這話,小桃子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往我邊上一砸,高喊道:“太太太……太子!”

“大師找到了?”我看小桃子這欣喜的模樣,趕忙詢問,並附帶拍著他的頭,安撫道,“找到了也別這麼激動,

“殿下,大師沒找到!”小桃子非常誠實,我立刻收回手,把他踹開了,他順手就抱住了我的腿,嘶喊道,“謝公子被娘娘的人帶走不見了啊!”

一聽這話,我愣了片刻,隨後立刻反應過來:“謝清運不是還沒醒嗎?大夫不是說最好不要動他嗎?”

說完,我便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蘇域怎麼會是在意謝清運死活的人?我踹開了小桃子,讓木大泱去準備了馬匹,便往外走去。

來到門前,我們一行三人便被一群士兵攔在原地,他們手持兵械,對我們恭敬道:“太子殿下,蘇將軍有令,請您在太子府歇息。”

“讓開。”我冷下聲來,站在前方的士兵動也不動,後麵的幾個士兵卻是突然衝上來,一把抓住了小桃子,我急忙拽住小桃子的袖子,對方卻是蠻橫一拉,便將小桃子按了跪在地上,劍搭在了小桃子頸間。

“蘇將軍一並命令,”站在前方的人忽視了我的怒意,滿臉鎮定,不動聲色,繼續用著平穩的語調道,“將東宮內務總管小桃子大人遣回青城。”

“他們是北褚的士兵,”木大泱看了局勢,靠近我,低聲提醒,“上次那個北褚軍官來了以後留下的。”

我沒說話,小桃子倒是顯得格外鎮定,跪在地上,不斷示意著我們快走。我看了一眼周遭,和木大泱對視了片刻,隨後便猛地揮劍斬開了人群,翻身上馬,木大泱隨在我身後,一把大斧揮得虎虎生風。

他們似乎沒有想到我們會硬闖,我和木大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追上來的時候,我和木大泱已經衝了出去。

他們對我還是有所顧忌,不敢當街放箭,但為了追上我們,有幾個幹脆棄馬而行,追著我們衝了上來。木大泱見這陣勢,高喊了一聲“呀”,大斧在空中一掄,調轉了馬頭就對著那些人衝了過去。

“殿下先行!”他高喊,我看了一眼後方,見他攔住了那些人,立刻繼續往前衝。

半個時辰之後,我終於到了校場,蘇域正在台上觀看操練,我提著劍就衝了上去。

“你來了。”她看了我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我會到似的,語調平淡,甚至連一個詢問的揚聲都沒有。

“把謝清運給我帶回來。”

“他和此次反叛案有關,”她回答得很迅速,“此番調動禁衛軍的人中,有一個是謝家人。”

“那又如何?”我有些不解,“世家家族龐大,哪怕是謝家人做的,未必和他有關聯。更何況他現在昏迷不醒,就算真有關係,那他又能怎樣?”

“你腦子進水了嗎?”聽了我的話,蘇域滿臉嘲諷,“還是被美色迷得不能用腦子了?如果他和此次案子無關,他已經昏迷了,放在前線什麼用都沒有,送回去也無礙。如果他和此次案子有關,假裝昏迷,再搞些其他事,你能防得住?退一步說,假設此次是他們謝家內部之爭,謝家人想借戰場之手殺了他,放在前線,始終還是威脅你我,你為什麼不讓他回青城?”

“他現在有傷,不宜移動。”我提醒蘇域,“他才救過我,他的傷本來是該我受的。”

“那又怎麼樣呢?”蘇域冷笑起來,“戰場之上,生死由命,禍福由天,他的生死,關我什麼事?又關你什麼事?救你是他的決定,既然做了決定,就該想到後果。”

“你想讓他死嗎?”聽到這樣的話,我慢慢明白過來,“如果這是他謝家內部鬥爭,你把他就這麼送上路,你這是在讓他送死。”

“我沒有想過故意讓誰死,”她的麵色冷淡下來,“我也沒想過要故意救誰。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活在溫床裏,沒有誰有義務保護誰,也沒有誰有責任對誰好。我一直都是如此,也從未覺得不公。”

“我不管你是怎樣,”我冷下聲來,“我隻知道,謝清運要養傷,我要讓他在連城養傷,他在哪裏?”

蘇域不說話,仿佛沒有聽到我的問題。我轉頭看向旁邊站的士兵,冷聲道:“去查謝將軍去向,將他帶回來!”

士兵不敢說話,也不敢動,看著我和蘇域,最後幹脆跪了下來,一個勁兒地磕頭:“卑職不敢,卑職有罪。”

我突然覺得心上一陣冰涼,我提著劍,看著那個不斷磕頭的士兵,周邊是校場士兵訓練的操練聲,蘇域淡定地看著場下,仿若此時焦急的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