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有萌主後有虎(3 / 3)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鑽進林中,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朝深處奔去,都是騙人的,你騙我那麼久,我就騙回你一次——不爽你來追我啊!

就在我苦中作樂哼著你來追我呀有種你來追我呀的小調時,忽聽身後掌風呼嘯,那剛勁的力道驚飛夜鳥,我心下一驚,以為葉傾堂撕破臉要痛下殺手了,然而猛然回頭間,我隻隱約看到一個與葉傾堂七成相似的俊臉。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 我居然還挺開心的。因為痛下殺手砍我後頸的是葉尋山而不是他哥。

原來葉尋山並沒有離開萬劍穀,他假意離開不過是伺機而動等我脫單,葉尋山雖模樣與葉傾堂七成相似,但身上世俗味重,說是弟弟,仔細一看卻比他哥還老上幾歲。

“我大哥這些年獨居一人,越發心軟饒人,墨姑娘你何必固執,隻要交出秘術我自會放你離開,不傷你一根汗毛。”

我雖被蒙眼捆住,但逮著機會就教育他:“都說是秘術囉,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給你呢,拿出點手段啊!”

他將我帶回葉府老宅的三層密室下,一踏入則刺骨寒冰撲麵而來,一具龐大的冰棺安靜的佇立在中央,冰棺四周鋪滿了梅花,葉尋山輕手輕腳走到棺前,溫聲道:“鳳止,你很快就會醒來,會沒事的。”

冰棺裏麵雙目緊閉的女人正是畫中人,麵容精致漂亮,大約是因為常年寒冷的緣故,睫毛上都沾上了一層冰霜,嘴唇青紫,指甲泛白,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已經去世很久了。

“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蘇鳳止。”葉尋山眼神溫柔,手指拂過已逝者的嘴唇,“她是我見過的最迷人漂亮的女人,怎麼,你好像很驚訝我大哥有未婚妻,像我大哥這樣的人,自是配天底下最好的人,像你這種歪門邪道,是一輩子不會入他眼的。”

原來她就是蘇鳳至,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我常聽江湖前輩們說起她的事,卻不知原來她曾經許配的良人,是葉傾堂。

十年前葉傾堂率盟中百人西伐魔教,癡戀葉傾堂的蘇鳳至不顧家人阻攔執意前往,在於葉傾堂並肩作戰時,因重傷而香消玉殞。他夢中的神女,就是她嗎,葉傾堂十年前為何退隱的問題至此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心裏難受,陣陣絞痛,於是決定也不能讓葉尋山好受,我說:“兄弟,你對你曾經的未來嫂子有意思,你哥知道嗎?讓我猜猜,你一定是覺得人家不喜歡你,所以你從不敢說喜歡她對吧。”

瞬間脖上劇痛,葉尋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猛獸,眼露猙獰的卡緊我的咽喉,稍微再大力些許就能將我扼斷。

那一刻,我回想起了與葉傾堂一起在穀中生活的日子,想起他用肉汁拌飯時的動作,想起他用狗尾巴草抖阿寶時微笑的樣子,想起他假裝不在意,卻將那枚琥珀準確無誤扔進我懷裏時別扭的樣子。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會記得他所有的小表情小動作,再細微,也無法忘懷,原來我這樣的喜歡著他。

我突然笑了,我說好啊,包在我身上,我幫你複活她。既然這是葉傾堂深愛的人,那我就願意幫他實現與神女相遇的夢想——哪怕以命相換。

十日之後,我最完美的作品順利完成。

葉尋山看到人偶時雙眼含淚簡直是聲音哽咽,我突然覺得這人怪可憐的,拚死拚活複活一個也許從未正眼看過的人,這兄弟與我,怪有共同之處的。

最終施法的地方是在葉府後花園的一處風水聚寶地裏,葉尋山差幾個仆人將器具人偶全數搬來,他看我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禁問:“你以前用過移魂秘術麼?”

“我?當然沒啊。”我無視對方憤怒的眼神,攤手道:“一生中隻此一次的機會,我怎麼會隨便亂用。”

葉尋山麵容一僵:“難道——”

我施施然盤腿坐在蒲團上,左手邊是栩栩如生的人偶,右手邊是從密室中抬出的冰棺,我兩手手掌分別貼緊,凝神吸氣。

“誰叫我答應了你哥,要做出他夢中的神女呢,葉傾堂這人挺有意思的,他不應該一個人孤苦終老,我想讓他好好的……哎,誰叫我喜歡他啊。”

嘟噥完,我不再理會葉尋山,我咬破手腕,用鮮血在人偶與蘇鳳至額頭上畫上同樣的咒印。

很快,蘇鳳至的魂魄便會通過我的身體,慢慢被封印進人偶裏,這個過程據說非常痛,曾經有族人試圖喚回自己的愛人,結果卻在最後一步,因疼痛而亡。

師傅曾告誡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到這步。可當年蘇鳳至能不要命地跟在葉傾堂旁邊,我怎麼就不能再為他多做點事呢。就在我還沉浸在犧牲小我成全別人愛情的悲傷情緒中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一切寂靜。

“墨小水,原來你那麼喜歡我,不過不得不說,你還挺有眼光的。”

葉尋山卻比我更早一步反應過來,他本是站在我右後側的位置,一看情況有變,即刻掠至我身邊,單掌鎖喉,空出的右手拔出腰間佩劍,對不遠處榕樹下的方向喝道:“哥,你瘋了麼!你不願意做惡人,那便我來做。”

榕樹濃蔭下,身著葉家男仆青衣的男人撕下了人皮麵具,半月不見,葉傾堂似乎瘦了一大圈,顯得更加挺拔冷峻,眼裏的鎮靜肅然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他無視葉尋山的威脅,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來。

他先是極為凶狠地瞪了我一眼:“等會我再收拾你。”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地想起兩人初遇時,葉傾堂的那句,葉某平生最恨失信的人。謊稱去小解,算失信麼?

葉傾堂視線一轉,定在了自己弟弟身上。

“十年前,鳳至為什麼要一意孤行過來找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尋山。”

我感覺到鎖住我咽喉的手在顫抖。

葉傾堂每句話都很穩,甚至溫柔,隻聽他道:“因為她懷孕了,懷的是你的孩子,尋山。”

“不,怎會,那晚,那晚隻是——”葉尋山慌張搖頭:“我喝醉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未婚先孕,所以隻好千裏迢迢來投奔我,我開解她,以為她會想開,但在最後一役的大戰中,就在我們快勝利的時候。”葉傾堂垂下了眼睛:“她突然放下了武器。”

“鳳至與我,並非你們想的那樣,我當時一心向武,她一心要去江湖闖出個名頭,我們答應這門親事,隻不過是知根知底,談好互不幹涉罷了,誰知……她死後,我覺得很對不起她,我葉家欠她太多,她死後,你開始四處尋找讓死人複生的法子,我不忍告之你真相,更不想打破你唯一的希望,但…… 尋山,她生前你不顧她意誌糟蹋了她,現在逝者已逝,你卻還要她不得安生嗎?”

十年前殘酷的真相鮮血淋漓的擺在了葉尋山麵前,他幾乎像被抽走了全身筋骨一樣跪倒在地,呆滯地看著麵前巧笑嫣然的人偶,而後淚如雨下。

事後,我與葉傾堂一前一後離開了葉府,他走前頭,絲毫沒有等我的意思,我在後頭追得大喘粗氣,我嚷嚷:“盟主!盟主您走慢點啊,看在我一片赤誠的份上稍我一程唄。”

葉傾堂待理不理地說:“稍你幹嗎,等你下次嗯嗯時再騙我白等半個時辰嗎?”

呀,原來他等了半個時辰,我心中有愧,嘴上卻說:“那你還騙我有神女呢,對!你憑什麼騙我那麼久!”

“就憑我覺得你挺有意思,想多留你一陣,不行嗎?”

葉傾堂說得理直氣壯,我們兩兩相望,他個子高,我得仰頭才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我的心突然軟得不成樣子,臉上笑容控製不住的擴大,一時間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就是傻笑著看著他。

葉傾堂也看著我,抿著唇,想笑卻又不願笑出來給我看的模樣,他曲起手指在我額頭狠狠彈了下。

“傻樣,這樣不惜命,看你下次還長不長記性,我找你半個月,阿寶都扔在了穀裏。”

我心裏樂開了花,幸福的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你,你找我做啥啊。”

葉傾堂忍俊不禁地低下頭,親了親我的額頭:“當然是因為我也喜歡你啊,想帶你回穀裏,繼續過日子啊。”

我捂住他親的地方,笑得眼睛眯成一條弧線,我討好賣乖地問:“那你喜歡我哪裏啊?”

他偏頭想了想:“感覺對吧,我大概這方麵眼光有點問題。”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說出至少三個點喜歡我的理由!”

葉傾堂一手攬著我的肩膀,將我穩穩地箍在懷裏,一邊故作為難的抱怨:“喂,這很難為人啊,如果真的要說的話……腦子笨?”

“…………”

“嘴巴賤?”

“喂喂——”

“第三,招我喜歡唄,以前我覺得每天練劍習武日子過得也不錯,但你來了後,我發現之前真是過的什麼破日子啊。”

這人說甜言蜜語前能不能給人個準備啊,我被感動的稀裏嘩啦,淚眼蒙矓間,我看到他從衣服裏掏出什麼東西,二話不說就往我腦袋上套,沉得我腦袋像掛了塊石頭。

“這是什麼啊……”

“你要的鑲金銀嵌寶石讓別人一看就曉得你是有錢人的墜子啊,我葉某人向來言出必行,喏,聘禮在此,快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