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8年)三月,刑科給事中吳時來、刑部主事張沙和董傳策同日上疏,彈刻嚴嵩。揭發嚴嵩父子專擅明朝政、引用朋黨、貪贓受賄。級官賣爵、壞德邊防、殘害人才等罪行。吳時來,張沙、都是徐階的門生,董傳策是徐階的同鄉。三人同日上疏,內容集中。嚴嵩懷疑是徐階在背後主使。他上疏為自己辯解,並且含沙射影地攻擊徐階。可是世宗不聽。雖然將吳時來等三人下獄、延杖。滴戌嶺南,但與對楊繼盛的懲處相比,顯然不同。而對徐階卻更加倚重。不久,又加封為太子太師。這表明,世宗對嚴嵩在感情上已經有了裂痕。老謀深算的徐階在尋找時機,他要把這裂痕擴大成鴻溝,變成斷層。
時機果然來了,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十一月,世宗所居住的西苑永壽官忽然起火,將它室燒成灰燼。大臣們請皇上返駕皇官。不料這竟觸動了世宗的隱痛。原來,十九年前,世宗酒後在乾清宮酣睡,以楊金英為首的十幾個宮女,因平日倍受淩辱,懷恨在心。他們乘世宗醉酒之機,將套索套在世宗的脖子上,談命拉勒,企圖將世宗勒死。恰在這時,方皇後趕到,救了世宗一條件命。方皇後將參加謀逆的宮女處死。又借機誅連殺掉了自己的情故——世宗最寵愛的端妃。惡夢、戀情不堪回首。從此,他遷居西苑,再不回皇宮。聽大臣們讓他遷回宮中,豈能答應!嚴嵩見世宗不允,便請駕居南內。這更引起了世宗的惱怒。原來這南內是英宗被瓦刺俘虜放歸後,被景帝軟禁的地方。世宗生性多忌諱,聽了嚴嵩的建議,豈能不惱!徐階早已窺知了世宗的心意,奏請另造~座新宮。世宗大為讚許。送命徐階的兒子徐播為工部主事,負責督工。百日新宮建成。世宗非常滿意,認為徐階忠貞可嘉,進爵少師,兼領尚書俸祿。從此,凡軍國大事無不詢問於徐階,隻有齋酪符象等事,才偶爾找找嚴嵩。嚴嵩失寵了。
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嚴嵩的妻子歐陽氏病逝。按明朝的禮製,兒子嚴世著應擴夜歸籍。但嚴嵩事事離不開嚴世著,請求由孫子嚴鵲代替;世宗答應了他的要求。嚴嵩八十有餘,已經老朽糊塗。往R的票擬,都是由嚴世善代替。而今,嚴世著居喪,雖留在京師,但不能人值西苑。世宗下詔顧問,語多不可曉。嚴嵩隻好派人回家去找嚴世泰對答。嚴世著雖然守孝在家,卻更加荒建。終日擁抱麗姬美妾押客,宴樂狂飲。因而是草草應答,不堪了了。有時世宗催得太急,嚴窩等不得,隻好自己提筆,往往是所問非所答。世宗越發不滿。又聽說嚴世著在居喪期間,在家縱淫快樂,這是有失孝道之舉,大為惱怒。
這時,世宗正在寵信道土藍道行。藍道行與嚴嵩父子有矛盾。藍道行精通扶優騙術,自稱能預知禍福,語多奇中,世宗信以為神。一天,世宗召藍道行扶優,問亂仙道:“現在天下為何不安定?”藍道行詐為優仙回答說:“隻因嚴嵩父子弄權。”世宗又問:“上仙為何不懲罰他們?”“稅仙”答道:“留待是上自行懲處。”信道癡迷的世宗對“神仙”的話是最相信的,更何況它正迎合了自己已經惱怒了嚴嵩父子的心意呢!默默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問,心裏打定了要驅除嚴嵩父子的主意。
這消息當然瞞不了徐階。等待已久的時機終於到來了,他立刻找來禦史鄒應龍,授意他彈劾嚴嵩父子。
據說,鄒應龍在起草彈劾奏章之前還有一段神奇的夢示:這天晚上,應龍正在準備提筆擬寫奏章,膝俄間竟昏昏睡去。忽有役夫人請道:“馬已備好,請大人出去打獵。”應龍身不由己,佩弓取箭,離座出門,騎上一匹駿馬,縱轡而奔。正行間,忽遇一座高山擋住去路。應龍取箭便射,屢射不中。正在發急,發現山東邊有一座用士塊壘起來的樓。樓下麵是一片田地、田裏有一堆米,米上蓋著氧他不管什麼,又拉弓搭箭向壘樓射去。隻聽嘩啦一聲巨響,樓已崩倒c晃然夢覺。鄒應龍追憶夢境,細細解析,猛然醒悟:“啊!這高山乃是嚴嵩的“嵩”字;山東之樓便是“東樓”;這田中有米,米上蓋草,豈不是一個“蕾”字嗎?嚴世善,別號東樓也。明白了2明白了1這是神明的指示,欲射高山,先例東樓!”於是,他奮筆疾書,揭發嚴嵩父子不法的罪行,重點攻劾嚴世參鄒應龍之夢,雖見於正史,顯然也隻是人們編造的傳聞。無非是說,嚴嵩父子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已經達到了人怨天怨的地步。在道教盛行的明代,鄒應龍應夢除奸,乃是替天行道的行為,這樣,就使這一壯舉更加賦有正義性。鄒應龍的彈劾奏章說道:
“工部侍郎嚴世春憑借父權,專利無厭,私擅爵賞,廣致賄賂,公開賣官,敗壞選官之法。刑部主事項治元,以萬三千金轉升吏部;舉人潘鴻業。以二千二百金得任知州。嚴嵩生日,其家人嚴年獻萬金為壽。家權如此富侈,可知主人應是如何。嚴嵩父子在故籍袁州,卻廣置良田美宅於南京、揚州,多達數十所。勒索侵奪小民,民怨恨人骨。外地如比牟利,鄉裏又將如何?尤其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世善居母喪,竟然聚押客、擁豔姬、恒舞酣歌,人紀滅絕。而嚴鵲以祖母之喪,沿途百般騷擾,請司承奉,郡邑為空。今天下水旱之災頻頻發生,南北邊境多警,而世泰父子仍然大肆搜刮民財,內外百司,莫不竭盡民脂民膏,以填塞他們的欲壑。如此,民怎能不窮?國怎能不病?天人災變怎能不接連而至?臣請斬世泰首,懸之於市,以為人臣不忠者戒!”
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五月,世宗下詔將嚴嵩罷職,勒令回籍休養。嚴世泰滴戌雷州(今廣東海康縣,位於雷州半島)衛。嚴嵩的孫子嚴鵲、嚴鴻及其私黨羅龍文等也都遺戌邊疆。
目無國法的嚴世泰在去往成地的半途中,逃回原籍。奸黨羅尤文也在半途中逃回。回到家中後,嚴世蓄網羅死黨,招納亡命刺客,橫行鄉裏,奪人子女,劫掠士民,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還役使工匠四千餘人,修建私第。黨羽羅尤文在深山中築寨,推嚴世善為寨主。誹謗朝政,動搖人心,圖謀不軌。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禦史林潤上疏報舉。世宗聽說嚴世備不僅逃刑回家,而且還繼續作惡,大為震怒。立即降旨,將嚴世泰逮捕至京,下獄治罪。
嚴世蕾雖然關在獄中,可是氣焰十分囂張。毫不在乎地說道:“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原來,嚴世警深深了解世宗的脾氣,狡詐的嚴世著想出一脫身之計。他認為鄒應龍和林潤在疏中揭發他的罪行無非是受賄和聚眾謀逆兩件事。受賄的事,承認‘了也無所謂,因為世宗對官員受賄並不深惡痛絕。聚眾謀逆的事,還沒有真憑實據,可以買通言官,奏言不實,將它削去。但要想脫身,還須使人在罪狀中再加上陷害沈鏡和楊繼盛兩案。於是,他囑托他的黨羽去散布,說隻要再加上沈、楊兩案,就可以置嚴氏於死地。他的黨羽們見嚴世春自己往身上加軍,迷惑不解。嚴世春奸笑道:“你等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沈鎮、楊繼盛的被殺,雖然是家父擬旨,但究竟是皇上批準的。如若他們在奏書中提及此事,實際上是否定了皇上的英明神聖,必然要激怒皇上。皇上若是加罪於他們,自然就要開脫我了。”黨羽們牽連稱讚:一妙計!妙計廣於是四處散布。’
刑部尚書黃光升,左都禦史張永明和大理寺卿張守直等、果然中計。他們草擬的奏疏中,真的加入了這兩案,痛責嚴篙之罪。上奏前,他們將奏稿先請徐階審閱。徐階閱後,緩緩問道:“諸君的意思,是想讓嚴公子死呢?還是想讓他活呢?”黃光升等三人齊聲答道:“當然是要他死,決不寬怒!”徐階又問道:“可是諸位提到丐優、楊“案,是要殺他,還是要救他?”三人答道“提到沈、楊兩案,正是治他死罪的根據。”徐階搖搖頭道:“不然,諸君試想,沈、楊二人被殺乃是聖旨。此疏一上,無異是歸罪於皇上,皇上震怒,恐。o大家不免被問罪。那時,嚴公子便可自由地回家了。”黃光升、張永明、張守直恍然大悟。都推徐階主稿。徐階從袖中取出一稿,說道:“早已備好,請諸君審視以為如何?”三人見稿中根本不提沈、楊二案,隻是以大量證據證論嚴世蓄“勾結倭寇,潛謀叛逆”。事實確鑿,罪不容赦。三人盛讚不已。疏上,世宗果然下旨加罪。令將嚴世善、羅龍文處斬棄市,嚴嵩削籍為民。
嘉靖四十四年(公元1565年)二月,嚴世善行刑之日,京都中的官民百姓,無不拍手稱快。相約持酒至西市看行刑。接著,世宗又下旨將嚴嵩家產抄沒,奸黨與家人—一治罪。家敗人空的嚴嵩,寄食基舍。二年後(隆慶一年,公元1567年)八十七歲的嚴嵩,貧病交加,在舉國上下的唾罵聲中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他死的時候,寄自於基會,既無棺停}葬,更沒有前去叩唁的人,直到萬曆初年張居政執政,才吩咐分宜縣令埋葬了他的屍骨。
中華名人百傳十大貪官
九、第一貪官
——和珅
中華名人百傳十大貪官中華名人百傳十大貪官1.巧言令色初蒙聖恩
和珅(1750——1799年),字致齋,鈕枯祿氏,滿洲正紅旗人。其父常保本是不知名的副都統。和珅少年時貧窮而無所依恃。至乾隆中葉,還不過是八旗官學生,隻中過秀才。以這樣的基礎,和珅要出人頭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和珅卻沾上了祖上的光,而開始擺脫困境。由於他的高祖尼雅哈那有軍功,故他在父親死後承襲了三等輕車都尉之爵。這個世爵給和珅帶來了相當可觀的收人。三等輕車都尉的歲俸為銀160兩,米180石,和珅有了這筆固定的收入,就可以安享中等以上的生活了。但這還不是主要的,這一世爵給和珅在政治上帶來了更大的好處。為他提供了一條接近萬歲爺的便捷之徑。因為他的高祖是開國功臣,其後人就有可能隨傳帝君,因此和珅襲三等輕車都尉不久,便於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授三等侍衛,旋補粘竿處(其正式名稱是“上虞備用處”)侍衛,其職責是協助侍衛處扈從皇帝。
乾隆四十年(1775年),是和珅一生的重要轉折點。在這一年裏,和珅巧逢機緣,得見天顏,奏對稱旨,甚中上意,從此便攀龍附鳳,飛黃騰達。這種突然的時來運轉,可能和珅自己也未曾料到。
一日,乾隆帝大駕將出,倉淬間求黃龍傘蓋不得,乾隆帝發了脾氣,問道:“是誰之過歐?”皇帝發怒,非同小可,一時間,各員膛目相向,不知所措,而和珅卻應聲答道:“典守者不得辭其責!”他聲音洪亮,口齒清楚,語言幹脆。
乾隆皇帝不禁一怔。循聲望去,隻見說話人儀態俊雅,氣質非凡,乾隆帝不禁更為驚異,歎道:“若輩中安得此解人!”問其出身,知是官學生,雖然學曆不高,但畢竟乃讀書人出身,這在侍衛中也究屬鳳毛以角了。乾隆皇帝一向重視文化,尤重四書五經,對一些讀過四書五經的滿族生員,當然更加另眼相看。所以一路上便向和珅問起四書五經的內容來。這和珅原本不學無術,可對四書五經倒稍能記憶,居然“奏對頗能稱旨”。至此,和珅進一步引起了乾隆帝的好感,遂派其總管儀仗,升為侍衛。從此官運亨通,扶搖直上。一次偶然的機遇便這樣為和珅鋪平了升遷之路。
耐人尋味的是,和珅登上政治舞台之前的第一聲叫喊,便是整人之語。倉摔間一時未能找到黃龍傘蓋,這本為細事,然而和珅卻小題大作,以一副義正辭嚴的架勢指責起“典守者”來。“典守者不得辭其責”,一語雙關,它不僅是對“典守者”的指控,也有自薦其能的含義。和珅在乾隆麵前第一次亮相,便已表現出不善品性,露出踩在他人肩膀往上爬上的端倪。可惜,此時的乾隆帝對此已不可能有所覺察了。過了幾十年天皇老子生活的乾隆帝,此時更是充滿虛驕之氣,對一些生活瑣事變得更加挑剔了。可能和珅對此已先有所聞,因而才敢於放膽而言。結果倒真地獲得了皇帝的眷顧,並取代了原來的儀仗“典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