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兵部員外郵楊繼盛繼沈晚之後,上疏世宗,再次全麵揭發嚴嵩的罪惡。嚴嵩曾經想拉攏楊繼在,使之成為自己的黨羽,一年之內四次升遷,官至兵部武選司即中。但楊繼盛不為所動。他目睹嚴嵩父子禍國殃民的種種罪行,無比憤恨。他不計個人生死,決心為國除奸,為民除害。他在疏中把嚴嵩的罪行歸納為十大罪與五奸:

十大罪;第一,高皇帝(朱元潭)罷丞相,嚴嵩乃伊然以丞相自居。百官請命,奔走直房如市。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是壞祖宗之成法;第二。陛下用一人,嵩曰:‘我所薦也’;斥一人,嵩日:‘此非我所親,所以罷免’;寬恕一人,嵩曰‘是我相救’;罰一人,嵩臼:‘他得罪於我,所以報複他’。群臣感嵩甚於感陛下,畏嵩甚於畏陛下。是竊奪君上大權;第三,陛下有善政,嵩必令世春對他人說:“皇上沒有考慮這個,是我建議而成’。是掩蓋君上的治功;第四,陛下令嚴嵩票擬,但嵩卻令其子世備、義子趙文華代擬,所以,京師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謠。是縱容奸子增竊君權;第五,嚴嵩的子孫未曾有一人從軍作戰,但卻以軍功受官。是冒朝廷軍功;一第六,奸逆仇鳥已下獄論罪,賄世春三千金,薦為大將。是引背逆之奸臣;第七,前俺答深人,擊其精歸,是一極好戰機,兵部尚書丁汝費問計,嚴嵩不讓戰。是誤國家之軍機;第八,內外大臣,被其中傷罷免者,不可勝數,是專黜涉之權柄;第九,凡文武官員升撰,不論才能可否,但以賄賂多寡來衡量。為了賄賂嚴嵩,將帥不得不膠削士卒,官吏不得不盤剝百姓。致使士卒失所,百姓流離,流毒遍海內;第十,自嵩用事,風俗大變。嚴嵩好利,天下皆尚貪。嚴嵩好議,天下皆尚餡,是蔽天下之風俗。”

嚴嵩的十大罪是依靠“五奸”才得逞的。其五好大略是:第一,賄賂皇上侍從,凡陛下言動舉措,莫不報嵩。使陛下的左右成為嚴嵩的間諜;第二,控製通政使,使陛下的喉舌成為嚴嵩的鷹犬;第三,與廠、衛的官員構結婚姻,使陛下的爪牙成為自己的親戚;第四,操縱言官,根據他的愛憎,進行論刺,諸臣寧可負國家,不敢件權臣。使陛下的耳目成為嚴嵩的奴隸;第五,籠絡大臣。把有才望的官員,網羅到自己的門下,連絡給結,根深蒂固,各部堂司大半都是其羽翼。是使陛下之臣都成了嚴嵩的心腹。最後,楊繼盛請求世宗,訊拿嚴嵩父子,以正國法,或將其削籍為民,驅出朝廷。

楊繼盛的奏書,言詞痛切,事實確鑿。愛國忠良之心,躍然於紙上。此疏一出,中外傳頌,以為可以必勝。但嚴嵩反咬一口,誣楊繼盛目無君上,陰謀勾結裕、景二王反對世宗,激得世宗大怒。下詔將楊繼盛刑杖一百,打得血肉橫飛,投人監獄。楊繼盛在獄中關押三年,備受各種酷刑。兩股上碎肉片片脫落。;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冬十月,將楊繼盛判為死刑。楊繼盛在臨刑前,正氣浩然。賦詩道:“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一代愛國誌士,慘遭殺害。在處理楊繼盛一案中,刑部郎中史朝賓、兵部武選司郎中周冕因為說了幾句公道話,得罪嚴嵩,一個被貶官,一個被下獄。總督待郎王澤國同情楊繼盛,被嚴嵩另尋借口而殺害。

嚴嵩操縱閾生殺之柄,肆行淫威,禍亂朝政,使明王朝的政治更加腐敗黑暗。朝廷內外的大小官吏,置國家興衰、人民死活於不顧,唯務鑽營奸貪,奢侈揮霍。寵大的開支,造成國庫空虛。明政府每年要虧空白銀二、三百萬兩。為了彌補巨額的財政虧空,就加緊對農民的搜刮,巧立名目,橫征暴斂。廣大農民迫於封建政府的繁重賦役,隻好把土地向地主“投獻”,地主大肆兼並土地。在江南,“有田者什一,為人佃作者什九”,百分之九十的農民失去了土地,變成了佃戶。社會生產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在殘酷的壓迫與剝削下,階級矛盾日益尖銳激化。各地不斷暴發大大小小的農發起義,社會處於動蕩之中c當時在翰林院任職的張居正,在給他的朋友耿楚們的情中說:“朝政腐敗,官吏汙貪受賄之風日甚一日,老百姓的怨恨愈積愈深。現在,京城十裏外,大盜十、百成群。我真擔心,這樣發展下去。會釀成天下之患。”世宗昏債,嚴嵩弄權,使明王朝如同一座將傾倒的大廈,危機四伏。

6.陰結私黨弄權柄貪髒納賄富甲天下

嚴嵩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在排斥、陷害同僚的同時,還極力培植死黨。他的幹兒子就有三十多人。尚書關鵬、歐陽必進。高耀、許設等都是嚴嵩的黨羽。史稱:“賓客滿朝班,姻親盡朱紫。”一呼百應,如同鷹犬。朝廷中的重要部門,嚴嵩都安排自己的心腹去擔任要職。如通政司是負責向皇帝呈送奏章的部門,嚴嵩讓義子趙文華任通政使,控製朝廷奏疏。凡上流基章,趙文華都要先將副本送嚴嵩審閱,然後再送呈皇帝。吏部文選和兵部職方二官,雖然職位並不高,但是,文武官吏的選拔、升遷、改調、掌管軍事機要等具體工作都由他們負責。嚴嵩讓親信萬俄和方祥分別擔任文選郎和職方郎。二人經常拿著文薄由嚴嵩任意填發,時人稱他倆是嚴嵩的“文武二管家”。嚴嵩的這些黨羽,以嚴嵩為靠山,橫行朝廷,為虎作悵。

在嚴嵩勢力鼎盛時,大小官員隻要拜他為父,就可以加官拜爵,因此滿朝顯要大都奔走在他的門下,其幹兒義子不計其數,嚴嵩同他們結成龐大的權力網絡,在政治上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大有難以動搖之勢。

嚴嵩剛任禮部尚書之初,禮部選譯字生,就開始收取賄賂,而且由於行賄人過多,還高抬收賄標準。此後隨著嚴嵩權勢的增長,胃口越來越大,並總是讓他的兒子在前台活動,他在幕後操縱,甚至連親王、郡工們也不放過。世宗先前立的太子早逝,按序裕王朱載亟當嗣立,但世宗久延不決。嚴嵩見皇帝首鼠兩端,便對裕王持冷淡態度。按慣例,裕王府除親王享受的一般俸祿外,每年還要撥給一定的費用,但因沒有嚴氏父子的旨意,戶部竟三年不給發放,致使王府財政嚴重匾乏,弄得格王非常狼狽,實在沒有辦法,王府奉承給裕王出主意說:“隻有賄賂嚴嵩父子,朝廷才會撥錢、”’這位未來的皇帝隻好照辦,籌措了15co兩銀子,其中有500兩還是從宦官那裏借來的,派奉承以親王的名義拜謁嚴世著,將銀兩獻上。嚴世著欣然接受,然後吩咐戶部F很給裕王府三年的供給。事後,嚴世番還向人誇耀說:“天子兒都要送我金子,還有誰不敢送?”大學士徐階每當談及此事,就吐舌說:“世善膽子真是比天還大用廣

伊王朱典換凶殘成性,在地方上搶奪民女,強占民房k詐騙錢財,草營人命,無惡不作,又違製建造宮殿,私造兵器,陰養戰馬,伺機反叛,屢被人告發,他怕事泄,便向嚴世著行賄白銀10萬兩,黨求保護。嚴氏父子接受賄賂後,便處處護著他。伊王仗著朝中權臣保護,更加跋扈不遜。

嚴氏父子把持朝政後,朝廷內外無論官職大小都有定價。文武官吏凡選任、升遷,不憑其人好壞和政績有無,全憑所行賄金的多少而定高低。如果某官職有數人相爭,就要增大賄金的數量,其中州判300兩,通判500兩,指揮300兩,都指揮700兩,禦史、給事中500-800兩不等,有時甚至增至千兩。吏部官賄金最重,吏部郎中、主事開價就達3000兩,後來因爭的人多,猛增至1.3萬兩。刑部主事項治元家資巨富,向嚴世春行賄1.3萬兩白銀,轉調為吏部勳稽司主事。因為項治無所賄之數與明初江南首富流萬三的“萬三”巧合、人們因而就以‘’沈官兒”、“沈萬三官”呼之,以示諷刺。庶吉士陸樹聲為官清廉,嚴世泰向他索取鬆江纜幹200匹,答應事成後授給他翰苑之職,陸樹聲回答說:“我本來就想不人翰苑,況且我一匹矮子也沒有。統羅綢緞隻有你家才有。”嚴氏父子對他非常憤恨。

溢號是對死者的封賜,但嚴氏父子也把它用著索賄的手段,授予得快慢或是否授與全要看賄金的多少。其髒手甚至還伸向朝廷的科舉考試。嘉靖四十一年(156年)春,進士考庶吉士,有人通過太監用重金向嚴嵩行賄,嚴嵩便把所出的試題泄露給了他們,不料被人秘密合發,臨考之際,忽傳聖諭:“今年暫時罷考。”考生一哄而散。

凡是不向嚴氏父子行賄的官員就會遭受迫害,即使是六部尚書、內閣大學士也難保住其官位。’老臣顧應祥在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升任為刑部尚書後,因沒有向嚴氏父子進獻謝禮,嚴嵩便授意給事中對他進行彈劾。由於顧應祥平時廉潔奉公,很難找到其過失搬走他,嚴嵩就以他有鼻炎,不宜在皇帝身邊供職為由將他調往南京。從到任到離職,顧應祥隻做了100天的刑部尚書。

為使賣官魯爵通行無阻,嚴氏父子牢牢地控製著吏、兵二部,以二部作為他的外府。其官員稍不合嚴嵩的旨意,就要被他除掉。因此二府就像屬吏對待首長一樣持奉嚴氏父子,完全要根據嚴氏父子的意圖辦事。甚至支、兵二部選官,呈奉簿籍,任憑嚴氏父子填發,所以人們將吏部文選司郎中萬家、兵部職方郎中方祥稱為嚴嵩父子的“文武管家”。吏、兵二部被控製後,官員們隻要向嚴氏行賄,無功可受賞,有罪可不誅。有的人雖是嚴嵩的義子和親信,為了保住權勢也得向其行賄。趙文華督兵江南‘“剿殺”倭寇回京,向嚴氏父子行賄數萬,還有很多珍寶書畫。彝器等無價之寶,光是進見禮品一項就送給了嚴世春金絲床帳一具,其27位姬妾每人金翠警妝一查。寧夏總兵仇騖、福建巡撫阮鸚、宣大總督楊順等封疆大臣、邊隴將帥都向嚴氏父子行過賄賂。至於官員犯法向其行賄以求逃避製裁者更是不計其數。甚至有的人自知被誣陷,為了僥幸活命,也得向其行賄,如曾銑及夏言嶽父蘇綱被逮捕後,嚴氏父子向蘇綱之於勒索白銀l.2萬兩和住房一處。抗倭名將張經被趙文華誣陷後,向嚴嵩行賄5000兩。而結果往往是嚴氏父子既受了其錢財,又害其性命,弄得人財兩空。偶爾也有因行賄兔於一死的,如總兵官俞大跌被胡宗憲誣陷,世宗命逮捕俞大獻論罪,俞大酞便向錦衣衛都督陸炳借自銀3000兩送給嚴世善,才幸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