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但盡管牆裏牆外的紅磚綠瓦,屋口卻無門衛護著,著實讓人想不通這一偌大的尚書府,吃的是皇糧,竟會窮得連門衛都請不起?

日光微照,街道上來來往往之人也不算少數,可屋子卻盡顯一番死氣。

“師兄,這味道好像不太對呀?”泠劍微微側過腦袋,屋子表麵看上去平淡無奇,可怎麼都讓她覺得是在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敖戰依舊看出她臉色的變化,以及一路而來旁人不斷注視他們二人的目光,再看看泠劍一身紅衣,以及她那張勾魂的小臉,心覺自己少算了一筆。

自己是看慣了,可別人看到這樣的臉孔難免會動點歪腦筋,他也不喜歡還有其他男人一直盯著看還想動歪腦筋的。

抿下一口酒,敖戰道,“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你來這裏要做什麼?”

“師父讓我來取件東西。”泠劍淡淡地說道,一直瞞著他不免有些心虛,不敢回頭看著他,邁開步子往前走去,“我進去瞧瞧,你在屋子外等我。”

說罷,泠劍丟下敖戰隻身進府。

在西廂房,燭火還亮著,泠劍伸出右手,輕輕婉動左手腕上的手環,抬著頭,重重地推開門。

屋子裏邊幹淨整潔,就連地麵看似也一塵不染。桌前燭火已殘,即將燃至盡頭,火光微弱。殘陽雖弱,卻也能照耀滿屋,此刻早已不需這點點燭火照亮,這定是主人又忘了熄滅。

在泠劍推開門後的片刻,燭光滅了。

作畫之人聽聞動靜,卻不動聲色,兀自繼續手中作畫。

“齊尚書?”泠劍試探一問。

“該來的躲不掉!”齊江執筆,細細地勾勒手中畫,“不過,可否稍等片刻?”

“你好大的架子,難得我親自過來一趟,你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泠劍嗤之以鼻,一聳肩,伸出雙手按在案桌上,盯著他半天卻全無反應,隻好將注意力偏向桌上,端詳了一番他現在正在創作的東西。

畫上是一女子,樣貌還算俏麗,雖為細彎眉,但吐露出一分俠氣,麵白唇紅,手舉長劍,是一江湖女子的打扮。上方寫著“許婧”二字,想必便是此女子的姓名。

情人嗎?不過,讓她等?為何她要等?

“你可知我為何來此?”泠劍問。

齊江一臉從容淡然,雙眉之間寧靜平和,“有人跟我說,姑娘會來取東西。而我所有的,不是命,便是鳳姻石。不知姑娘是要哪樣?”

泠劍一愣。在她之前,便有人來過?會是師父嗎?

齊江口中的鳳姻石,正是五血石之一。因引入鳳血,而外表光鮮,煉製百年,更是通曉人性,隻會出現在真情人身邊。至鳳凰消失以來,鳳姻石便一直遺落人間。

被它認定為主人的人,鳳姻石會在其他身側至亡,從而吸收情魂修煉。亦是說,被鳳姻石認定之人心不死,那鳳姻石便永遠不會有新主人!倒是個非常忠誠的“仆人”。

抬眸相望,她的目光中充斥著刺骨的寒意,冷淡地答了句:“你的命和鳳姻石,兩樣,我都要!”

在她麵前,從來沒有人的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他對她如此傲慢,還妄想與她談條件?這未免有些可笑。

“那姑娘可否聽我講一個故事?這講完畫完之後,你要的東西就自然會到你手上。”齊江繼續作畫,眼神分外深情。

“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半生混跡朝政的齊江,在朝中也算已權傾朝野,可開口卻並沒什麼架子,泠劍聽著倒也舒心。

閑來無事,她也喜好聽些故事,語言之意也就默許了,便示意讓他繼續講,隻是提醒他‘少講閑話,別講廢話’。

而且,齊江所講之事中,指不定是有關於鳳姻石的部分。

側了個身子,她伸伸懶腰,臉上出現幾分慵懶之色。說到底,眼前也不過隻是個將死之人。

齊江貴為尚書,又是丞相的入門女婿,這些虛榮名利讓人在這十幾年對他無一不低頭示好。

對上跟前這女子,隻覺得她骨子裏還是一身傲氣,難以掩飾,還有一肚子的抱負,她日後定然不會碌碌無為,定然不會在平平淡淡中度過,他認人不會錯的。

雖是片刻言語之間,他卻能隱約地感覺到她語氣之中的淡薄,還有有幾分居高臨下之意。不過他也亦全然不在意,甚至有幾分同情。

因為,這種人,注定孤獨。

他對著桌上的畫淡淡一笑,心無旁騖,好似早已看淡這股凡塵般。

踏入大門起,泠劍似乎注意到齊江並無抬起過頭正眼看過自己一眼,而是他一直埋頭,一邊作畫。

這區區一張畫,竟比她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