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鼻腔中充滿了熟悉的味道,從小到大,她一直依賴的梨花香,此刻竟會這麼靠近,甚至讓她產生了錯覺。讓她忽然想起,那年他們一起火燒師父的茅草屋,在梨花樹下被罰跪了一夜,那是他第一次義正言辭地說要迎娶她。

那年梨花飄落的模樣,她此生難忘。

“砰”,泠劍無意間將桌上的碗筷打落在地。

忽然間瓷器落地的聲響讓泠劍頓時清醒過來,伸手推了推他的身子。可敖戰卻對到手的美味還未嚐夠滋味,還不願放手。

泠劍一時惱羞成怒,一口咬了下去。

敖戰連忙鬆口,被泠劍一把推開,退了幾步,也不記得疼,還有滋有味地回味著方才的味道,笑道:“笨丫頭,這菜不好吃,難不成這桂花酒也不合你口味?”

泠劍舉起一杯茶,指了指說:“這喝茶還是喝酒,得看時機,得看對象。”

“哦?”敖戰好奇地回到座位坐下,“那如今,是錯了時機,還是錯了對象?”

“天時不對,地利也不對。”泠劍搖搖頭,亦是兀自飲茶。此刻,她已察覺到正向這邊畏畏縮縮走來的小二。

怕成這樣?難不成他們倆真有那麼恐怖?

泠劍冷眼掃過地上的瓷片,一陣苦笑,搖搖頭,將茶水飲盡,讓自己不去回想方才發生了什麼。

敖戰坐在蹺起腿來,繼續喝著手中還未喝盡的桂花酒,一邊在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忽然發出陣陣讚許聲,戲言道:“果真是好酒。酒美,人更美。”

泠劍又是白了他一眼,當做沒聽到。

敖戰繼續說道:“女孩子就別一直動手,亂殺人可不好,斯文些才更討人喜歡。方才,就算是給你的一點小懲罰。”

“討人喜歡?我需討誰喜歡?”泠劍挑眉,傲氣地駁回了敖戰的“建議”。她所殺的,不過是她所厭惡的人,有何錯?若出現在她麵前卻讓她看不順眼之人,命如草芥,鏟除不是更好。

身後的柱子上,留下一段像是火燒的痕跡,底下焦土一片,無人知曉那堆焦土原本的麵目。陽光照耀著柱子的另一端,留下一道黑影,地上的筷子紋絲不動,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黑影中。

“不需要,是不需要。哈哈哈……”敖戰笑道,“我喜歡便足夠了,不必在乎其他人。”

他們就是這樣,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從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

泠劍冷哼一聲,“那家夥從我出來開始便一直跟著了,難不成我日後沐浴入眠亦讓他監視著?”雖不知那家夥什麼來頭,什麼目的,可她不喜歡的人,那就讓他消失好了。

“那自然不成!”敖戰既不經意間察覺到她隱約的不安,或是在悠然居一個人孤單慣了,才變得毫無安全感。

敖戰伸出手,拍著胸脯道,“有我在,誰敢對你胡來!”說罷,伸手投向泠劍。

可敖戰本想讓泠劍握住他的手,順便調戲一下。誰知泠劍卻是撇過頭,早已看穿,不屑地瞧他一眼,假裝繼續喝茶,隻當他是戲言,可心悸依舊尚有餘溫。

若是真心,她自倍感溫暖。真心也好,假情也罷,至少敖戰對她的寵愛都來的那麼真真切切。她與他之間,從不會計較這些。

敖戰撲了個空,一陣哀嚎,無力地趴在桌上,“笨丫頭,你真是一點都不夠可愛!”

泠劍努努嘴,轉動了下手中的杯子,莞爾一笑,“好師兄,趕緊吃完帶我出去散散步吧,否則我可自己去咯!”

敖戰連忙攔住,“誒!笨丫頭,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龍門戲鳳水中遊,一點紅塵半戶侯。”泠劍笑著答道。

敖戰琢磨了一下,立即站起身來跟隨著她。

在民間上傳著這麼一個故事——

當年宰相掌權朝政,還未成為尚書大人的齊江不過是一介布衣,在宰相府內與宰相千金相會,可當真是龍門戲鳳。隨後,他當上相國女婿,更是如魚得水,在朝中職位更是扶搖直上。

百姓口中,這齊江倒是個癡情郎,自從夫人逝世便再無娶妻納妾。本是落魄書生,攀上宰相這棵大樹,成為半戶侯門再自然不過。

此後自然便有些附庸風雅之人戲言說:寒窗數載破萬卷,幹戈戰馬何時歸。龍門戲鳳水中遊,一點紅塵半戶侯。

這戲言人家數十年寒窗苦讀求一恩科、幹戈鐵騎戰場廝殺為一功名,倒不如人家花一時片刻、弄三言兩語勾搭上宰相的千金,諷刺味兒十足,也是羨慕不已。

暖春殘陽,泠劍紅衣依舊,站在尚書府門外。敖戰慵懶地站在她身旁,與她一起看著尚書府的大門。

碧瓦飛甍,玉闕角兒半起,這倒的確有幾分侯府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