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劉邦答應拜韓信為大將,就想馬上召見韓信。蕭何見劉邦把拜將這樣的大事,看得如此輕率,就立刻製止說:“大王素來傲慢,不講禮節,現在拜大將就象招呼一個小孩兒那樣,這正是韓信要逃跑的原因。”接著蕭何又向劉邦建議:“既然要拜韓信為大將,就必須選擇吉日良辰,沐浴更衣,戒葷戒酒,表現出誠意,然後搭起壇場,召集群臣,按照禮節,親自授印才行。”劉邦隻好答應下來。
當時,劉邦手下的將領們聽說要拜大將,都非常高興,但又不知道這位未來的大將到底是誰,甚至有許多人認為,被拜為大將的不會是別人,肯定是他自己,所以個個喜笑顏開,象過節日一樣,到處喜氣洋洋。等到拜大將的那天,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登上將台的竟是“受辱胯下”的韓信。全軍上下,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拜將儀式結束以後,韓信被讓到上座,劉邦問道:“蕭丞相多次在我麵前推薦你,你有什麼錦囊妙計呢?”韓信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劉邦:“大王要東征,奪取天下,你的對手難道不正是項羽嗎?”劉邦回答“是”。韓信接著又問:“你自己權衡一下,論勇悍仁強,你和項工相比誰強?”劉邦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如項王。”
韓信見劉邦還有點自知之明,便又繼續說道:“是呀,我也認為你比不過項羽。我曾在項羽手下幹過,很了解他的為人。他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一聲怒吼,就能嚇退成千上百的敵人;但是他缺乏頭腦,不善於任賢用能,駕禦良將,所以這不過是‘匹夫之勇’。項羽待人還算恭敬慈愛,談吐也比較溫和,部下有了疾病,他又很同情,為他們分憂,並把食物分給他們;但是當部下立了功,應該封賞時,他又很俚杏,猶猶豫豫,遲遲不肯把印經頒賜給人家,這不過是那些見識短淺的‘婦人之仁’。”接著,韓信指出,項羽雖然稱霸天下,駕禦諸侯,卻違背義帝的盟約,分封親信,所以諸侯都不滿意;項羽為人殘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天下多怨,百姓不眼。所以項羽名為霸王,實際上很不得人心;項羽貌似強大,但很容易由強變弱。他對劉邦說:“如果您能反其道而行之,任用天下勇武之士,、有什麼強敵不能被您誅滅?如果您把天下的城邑分封給功臣,誰還敢不唯命是從?如果您統率仁義之師,並利用許多將士思念故鄉的心情,進行東征,有什麼敵人不被您打得落花流水?”他認為,秦朝降將章邯、司馬欣、董留率領的秦軍死傷不可勝計,項羽又把降卒二十餘萬全部活埋,隻有他們三個人例外,泰中父老對他們早已恨之人骨髓,項羽硬是把他們分封為王。另一方麵,劉邦人關之後,秋毫無犯,並廢除秦時苛政,與秦百姓實行約法三章,所以人人都希望讓劉邦在三秦地區稱王;對項羽違背盟約,把本來應該封在關中的劉邦,封到偏遠的南鄭,三秦地區的百姓也憤憤不平。所以,韓信對劉邦說;‘辦果您舉兵東征,三秦地區可以傳檄而定!”
這裏,韓信精辟地分析了滅秦後的形勢,不僅預測到楚漢之間必將爭奪天下,而且分析了楚漢雙方的利弊得失,指出項羽雖然強大,但是由於他隻有匹夫之勇,婦人之仁,諸侯不平,百姓多怨,所以會由強變弱;劉邦雖然弱小,但是隻要順應民心,適時東征,迅速平定三秦,就會由弱變強,為以後的發展創造條件。韓信在分析形勢時,不是單純從軍事力量的對比著眼,而是把戰爭的勝負同人心的向背緊密聯係起來,表現了超人的政治遠見和卓越的軍事才能。同時提出了東進的具體部署,使劉邦看到了希望。所以,劉邦聽了,喜出望外,感歎自己跟韓信相見恨晚。接著就根據韓信的計策,著手部署兵力。一方麵讓蕭何留守南鄭,鞏固後方,負責向前方輸送兵員和糧炯;一方麵調兵遣將,親自率軍進攻關中。
從此,韓信真的登上了曆史舞台,在楚漢戰爭中嶄露頭角。
4.奇兵渡陳倉一戰定三秦
項羽自從分封了18路諸侯,天下未曾一日得以安寧,四處為了利益互相攻戰。漢高帝元年四月,諸侯在關中罷兵,各歸其國。五月,田榮首先起兵叛楚,打敗項羽所封的齊玉田都,田都逃歸項羽。田榮又進而殺了膠東王田市和濟北王回安,全部兼並三齊之地,自立為齊王。田榮還把彭越扶植起來,授予他將軍印。彭越先幫助田榮平定濟北,擊殺田安;然後揮軍南下,進擊定陶,反於梁地《戰國時魏國的領地,這裏指今河南中部一帶),打敗楚將蕭公角,直接威脅項羽的安全。與此同時,燕、趙等國也發生了巨大的動亂。韓廣不肯按照項羽的分封去當遼東王,發兵阻止臧茶就任燕王,雙方大戰四個多月,臧茶消滅了韓廣,兼並了遼東。陳餘對張耳被封為常山王、趙歇被徙封為代王、自己沒有被封王等情況都極其不滿,他取得田榮的支持後,同張耳大戰七八個月,最後張耳兵敗逃走,投降了劉邦。陳餘則把趙歇從代地接回來繼續當趙王,自己當了代王並身兼趙相,讓自己的心腹夏說擔任代相,代替自己監守代國。於是,中原地區再次陷入一片戰亂的局麵,逐漸形成齊、燕、趙三個較大的割據勢力,打破了項羽原來所安排的格局,動搖了他的霸主地位,損害了他的威望,進一步促成.了諸侯對項羽的離心傾向。尤其是田榮、彭越等人,把矛頭直接對準了項羽,對項羽的北部安全構成了一定的威脅。這一局麵的發生,給劉邦還定三秦帶來了極好的機會。
正當中原地區戰端重開之際,劉邦按照韓信的建議和計劃,於漢高帝元年八月開始東征,發起了還定三秦之役,揭開了楚漢戰爭的序幕。其部署是:蕭何留守南鄭,收取巴、蜀租稅,負責軍糧供應:劉邦和韓信統率數萬大軍,以曹參、樊啥為前鋒,揮師北上。
從漢中進軍關中,有一道高大而險峻的秦嶺(古稱南山)山脈阻隔,隻有幾條山間孔道相通。每條孔道都長達數百裏,十分、險狹,行軍非常不便,運輸更為困難。因此,漢軍還定三秦的成敗,首要的關鍵就是能否順利地越過秦嶺。四個月前劉邦由關中去漢中的時候,走的是秦嶺最東邊的孔道子午穀。當時張良送別劉邦,建議劉邦邊走邊燒毀所過的棧道——在山崖險處鑿孔架橋連閣而成的一種道路,這樣既可以防止其他諸侯(主要指章邯等三秦王)進襲漢中,又可以麻痹項羽,使其相信劉邦沒有北上奪取關中、進而東下爭奪天下的企圖,從而讓他放心地離開關中回歸彭城,解除對劉邦的懷疑和威脅。這個建議為劉邦所采納,起了重要的戰略欺騙作用,不論章邯、司馬欣、董困或項羽,都沒有料到漢軍會很快地回師關中,因而失去了必要的戒備。但是,自從劉邦公然拜將、襪馬厲兵、準備東征以來,消息自然傳出,三秦王已經有所察覺和警惕。因此,韓信不能不采取新的謀略和辦法,達成還定三秦的突然性。
針對上述情況,韓信來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也就是聲東擊西。所謂明修棧道,即派人公開修複子午穀棧道,把三秦王的注意力引向秦嶺東段。子午穀長達660裏,直通關中腹地,修起來絕非一日之功,因而進一步麻痹了三秦王,使他們覺得漢軍的企圖必然是直搗鹹陽,而行動的時間尚遙遙無期。所謂暗渡陳倉,即遠遠地繞開已經燒毀的子午穀棧道,西出故道。故道又名陳倉道。起自陳倉,西南行,出散關,沿故道水穀至今鳳縣,然後折東南人褒穀,出抵漢中。韓信打算“以迂為直”,偷偷地越過秦嶺,突襲陳倉(今陝西寶雞市東),然後再由西而東席卷關中。
這一部署完全出乎三秦王的意料之外,章邯在陳倉一帶毫無防備。因此,漢軍於漢高帝元年八月順利地越過秦嶺,渡過渭水,攻占了陳倉,達成了戰略進攻的突然性。這時,雍正章邯大吃一驚,倉狡率部分兵力到陳倉來迎戰。由於漢軍係思鄉東歸之士,銳不可當,加上占領陳倉後已經反客為主,以逸待勞,結果樊哈迅速將章邯擊敗,漢軍取得了初戰的勝利。章邯也是個久經戰陣的名將,他見漢軍來勢凶猛,初戰失利後便引兵東撤,退回廢丘,加緊動員、擴充兵力,並請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翁迅速派兵來援,聯合抗漢,準備再戰。同時又令其弟章平率兵一部固守好峙(今陝西乾縣東),屏障鹹陽,保障其側後安全。
對於章邯的部署和企圖,韓信了如指掌。他知道三秦軍的主力尚在,章邯必然要組織反攻,決戰還在後頭,因而暗暗地定下了殲滅三秦軍主力的決心。初戰勝利後,韓信命曹參、樊啥率前鋒軍日夜兼程地發起追擊,繞過廢丘,深人到敵軍側後,包圍好峙,以便待機而動。他自己則和劉邦率領主力沿渭水河穀推進,直指廢丘,誘章邯來反攻。果然如韓信所料,章邯擴充了兵力,得到了塞軍與翟軍的增援,統率著三秦聯軍的主力,西出到壤鄉(今陝西武功東南)之東和高標(今陝西武功東南)一帶,迎擊劉邦、韓信大軍,企圖一決取勝,消滅漢軍主力。就當時的態勢而言,雙方幾乎勢均力敵,在兵力對比上章邯占有一定的優勢,而漢軍的土氣則比後者高昂。麵對著三秦聯軍的堂堂之陣,韓信第一次使出了他的殺手銅——出奇製勝。他在正麵迎戰的同時,立即命前鋒軍曹參、樊啥自好峙南下,切斷章邯的退路,與漢軍主力配合,前後夾擊。章邯由於腹背受敵,遭到漢軍在側後的突然襲擊,結果全軍崩潰,僅率殘兵逃回廢丘,閉城自守,不敢再戰,唯待項羽早日發兵來救。韓信則一舉全殲三秦聯軍主力,取得決戰的勝利,為奪取整個關中地區奠定了基礎。
決戰勝利後,但韓信並沒有受到章邯的牽製,而是頓兵於廢丘城下,立即準備向關中各地的神速進軍。他深知三秦王在關中地區毫無政治基礎,一旦其軍事力量被摧毀,其政治統治就會頃刻瓦解。於是,他留下少量兵力監視著章邯的行動,命博將分兵多路,奪取關中各地城邑。他自己和劉邦統率主力長驅東進,迅速地攻克了好峙,進占了鹹陽,然後又繼續馬不停蹄地東下、北上,以不可阻擋的淩厲攻勢,迫降了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級。其他各地也都紛紛望風而降,隻有廢丘、隴西(郡治狄道,今甘肅臨挑)、北地(郡治義渠,今甘肅慶陽西南)等幾座孤城尚有少量殘餘的雍軍固守著,但已無礙大局。這樣,自漢中出兵之日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基本上平定了關中各地,實現了韓信在拜將時所說的三秦之地可傳檄而定的預言。緊接著,劉邦即於漢高帝元年九月派兵出武關進人南陽地區作戰,準備配合主力大舉東下。第二年,正當楚漢兩軍在關東座戰之時,關中的漢軍也不斷發動攻勢,陸續肅清了雍軍的殘餘,先後於漢高帝二年(公元前205年)十一月攻克隴西;正月攻克北地,俘虜章平;六月,漢軍引水灌廢丘,城破,雍王章邯自殺,關中地區全部平定。
這就是韓信生平所指揮的第一個戰役,確實是初出茅廬,一鳴驚人,成功地創造了我國戰爭史上由漢中進奪關中的戰例。在這次作戰中,韓信首創了暗渡陳倉的戰法,深為曆代兵家所重,成為軍事上出奇製勝最常用的戰法之一。後世流傳頗廣的《三十六計》,其中第八計就是“暗渡陳倉”。
劉邦久有稱王關中之誌,在韓信的謀劃下終於如願以償。關中地區沃野千裏,被山帶河,居高臨下,虎視中原,可攻可守,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劉邦在漢中之時,如同被困鎖在籠中一樣,毫無出路。奪得關中以後,其戰略地位、政治影響、軍事實力和經濟實力都迅速增強,足以同項羽相抗衡,從而奠定了東爭天下的基礎。這就是韓信為劉邦的統一事業,所做出的第一個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