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人百傳十大將軍九、流傳千古——嶽飛4(3 / 3)

王彥此時奉宗澤之命,負責守衛京師,見到嶽飛,他生氣地說:“你兩次違反軍令,軍法難容,不要怪我無情!”

說罷,喝令推出去斬了。

嶽飛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他好不懊惱,他本來是要獻身衛國的疆場的,難道就這樣窩囊地死去嗎?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正巧被巡視三軍的宗澤遇見了,他看到一個即將被處斬的年輕將領,覺得有些眼熟,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隸屬於他部下的嶽飛。

對於嶽飛出色的戰績,宗澤是早有了解的,一直以為他是一個人才,再看他現在,雖然死到臨頭,依然是昂首挺胸,全無頹喪怯懦之態,不禁讚歎道:“真有點英雄氣概呀!”

宗澤向監斬的軍官問明了被斬的情由,也覺得是個必死的罪名,可現在國家多難,正是用人之際,他雖然意氣用事,可還是心向朝廷,便連忙命令給嶽飛鬆了綁,對他說:

“按照軍法,你是不應當赦免的,現在大敵當前,我就不追究你過去的罪過了,今後你一定要多多為國立功!”

嶽飛深深感激宗澤的寬恕之恩。

建炎元年十二月,金兵的軍事首腦們在河北聚議,要再次南犯。

當時,金兵已經第三次南下,一部分進犯胙城,一部分則已間隙南渡,西犯汜水。

汜水是京師的咽喉,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宗澤當即任命嶽飛為“踏白使”,即突擊隊長,率領500騎兵前去抵抗金兵,並且叮囑他說:

“我看你是很有作戰本領的人,所以特地派你去迎敵,現今是你奮勇立功的時候了,可是也不要輕率從事。”

嶽飛如同蛟龍得水,他率領騎兵,風馳電掣般地直奔前線,一舉擊退了敵人的進攻。當他凱旋回到京師開封時,宗澤立即升他為統領。

後來又經過幾次戰役,嶽飛又被提升為統製。這表明宗澤對他是越來越器重了。

嶽飛雖然在汜水一帶初戰告捷,整個軍事形勢依然非常險惡。金軍在中原作戰,往往是盛夏休兵,而於秋冬弓勁馬肥之際用兵。

此次建炎元年的冬季攻勢,金軍幾乎是傾巢而出,分兵三路。

東路由“三太子”完顏訛裏朵和元帥左監軍完顏撻懶任右副元帥此軍直下京東。

西路由完顏婁室和完顏撒離喝率領,攻打陝西。

中路有左副元帥完顏粘罕和元帥右監軍完顏穀神指揮,進犯京西。東、西兩路軍都占領一些州縣,而中路軍作為主攻部隊,攻勢尤其淩厲。

完顏粘罕軍直取西京河南府,又占領鄭州,親自同宗澤所率的東京留守司軍對陣,他又命部將完顏銀術可等分兵繼續南下,焚掠京西很多州縣,企圖從南麵包抄開封。

完顏兀術也率兵向開封進逼。宗澤的東京留守司軍瀕臨四麵受敵的險境。

從1128年春,在東京開封府所屬及其毗鄰的州縣,宋金雙軍進行了劇烈的拉鋸戰。一支宋軍被打敗了,另一支宋軍又接踵而戰。

一些地區得而複失,一些地區又失而複得。宗澤坐鎮東京留守司,從容地調動軍隊,部署戰鬥。正月裏,開封市民張燈結彩,一如往時。這與一年前的景況,形成鮮明對照。在艱難的搏戰中,宗澤表現出了非凡的大智大勇。

滑州是開封的北方門戶,爭奪戰打得最為激烈。宗澤先後派將官劉衍、張撝、王宣和趙世興率部前往迎戰。經過反複較量,宋軍將士支付了相當大的犧牲,張撝也英勇戰死,終於牢牢地保住了滑州城。

嶽飛從當年正月開始,也參加了滑州的戰鬥。他接連在胙城縣、衛州汲縣西的黑龍潭、龍女廟側的官橋等處獲勝,俘虜了一個姓蒲察的女真千夫長,在宗澤麾下保持了“每出必捷”的記錄。

金軍這次猛烈的進攻已至再衰三竭的困境。

河北、河東等地抗金義軍配合宗澤,廣泛出擊,擾亂了金軍的後方。

翟興和翟進兄弟指揮義兵,在伊川的皂礬嶺、驢道堰等地戰敗敵人,收複西京河南府。

陝西民兵首領孟迪、種潛、張勉、張漸、白保、李進、李彥仙、張宗等,兵員各以萬計,也奮起抗敵。

李彥仙率領人馬收複陝州,同翟興會師。

同年4月,金軍終於撤退,各路宋軍乘機收複一些州縣。在艱難百戰之後,宋金軍力的對比有了一定的變化,宗澤的抗金措施初見成效。極度緊張的戎馬生活暫時休止,使宗澤有些暇去研討各次戰鬥的成敗得失,以便再戰。

在北宋以前,指揮戰爭的人,很少按照一定的模式擺布陣式。諸葛亮的八陣圖雖被後代所盛誇,但並不見後代的將帥真的依照八陣圖列陣作戰。

但到北宋期內,不論皇帝或是將帥,對於用兵布陣的方式卻日益重視起來。宋太宗趙光義就曾為了與遼作戰,親自繪製了一幅“平戎萬全陣圖”以授大將,使其按圖布陣。

宋仁宗趙禎在位期間所編寫的《武經總要》,既把“古陣法”都繪製成圖,也把“大宋八陣法”都繪圖說明,並在《陣法總說》中強調按圖布陣的重要性說:

孫武雲:“紛紛紜紜,鬥亂而不可亂;混混沌沌,形圓而不可破”,不用陣法,其孰能與於此乎?

但布陣形式在作戰時果真具有這樣決定性的作用嗎?《武經總要》的作者對此也不能作出全稱肯定的答案。

因此,他在文中還做了這樣的伏筆:“故廢陣形而用兵者,敗將也;執陣形而求勝者,愚將也。”

宗澤是進士及第的,是以一個儒生而擔任了東京留守的。當他做磁州知州的時候,每逢戰事,每當下一道軍令,還要先去乞靈於崔府君的神靈。

盡管李綱對宗澤的這種迷信行為解釋說,這是他沿用古代兵家“用權術,假於神,以行其令”的做法,但終於表現出他是一個比較迂腐的人。

宗澤的軍事謀略都是從書本上得來的。他對按照一定模式布陣的傳統作法,更不想加以改變。

當他看到嶽飛雖然屢立戰功,然而每次作戰都不肯遵守兵書成法時,便拿了一份《陣圖》給嶽飛,並勸告他說:

“你的智勇才藝,雖古良將不能過,然好野戰,這卻不合古人兵法。現今你還隻是一個偏稗將領,這樣做尚無不可,今後如做了大將,這卻決非萬全之計。我勸你對這本《陣圖》中所列舉的各種陣式,仔細研究一番,供今後作戰時參考。”

嶽飛把《陣圖》接受下來,認真翻閱了一遍,然後回複宗澤說:

“留守所賜《陣圖》,我通讀了一遍,裏麵都是一些固定的陣式。古代和今天不一樣,平地和險要的地方不一樣,怎樣能夠按照固定的模式一成不變呢?用兵之法,最主要的在於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才能取勝,若於平原曠野,突然與敵人相遇,怎能來得及按圖布陣呢?況且,我今天是以裨將聽命麾下,帶兵不多,如按固定陣式擺布,敵人對我軍虛實即可一目了然,如以鐵騎從四麵衝來,那就要全軍覆滅了。”

宗澤問:“照你說來,難道陣法就不需要了嗎?”

嶽飛回答說:“布陣作戰,這是一般的打法,不是不可以用,但不能過分拘泥,運用得巧妙與否,還在因時因地製宜,靈活掌握。”

宗澤想了想說:“你的話是對的。”

嶽飛所說“運用之妙”的“妙”,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靈活性”,它“是聰明的指揮員的出產品。靈活不是妄動,妄動是應該拒絕的。靈活,是聰明的指揮員,基於客觀情況,‘審時度勢’而采取及時的和恰當的處置方法的一種才能,即是所謂‘運用之妙’。基於這種運用之妙,外線的速決的進攻戰就能較多地取得勝利,就能轉變敵我優劣形勢,就能實現我對於敵人的主動權,就能壓倒敵人而擊破之,而最後勝利就屬於我們了。”

在嶽飛與宗澤對話時,他所說出的“運用之妙”一語,當然沒有上述話那樣豐富的涵義,但是,通過他們二人這番對話,可以充分證明,當時年輕的嶽飛,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通過幾年來的戰鬥實踐,不但在指揮作戰方麵已經體會出一些極為高明的道理,已經有了敢於突破陳規和傳統作法的真知灼見。而且還具有堅強的自信,敢於向上級官員陳述他的見解,從而使所謂的儒將宗澤,通過這次對話也受到了極大的啟發和教益。

宗澤在開封留守任上,在修造了大量的防禦工事,召集了大量的兵將之後,就接連不斷地向趙構上書,請他“回鑾”到開封去,不要作遷都東南的打算。

盡管趙構不予理睬,終究把宋廷從歸德遷往揚州,並準備再從揚州渡江南遷,宗澤卻依然把一封封奏章送往揚州,堅持要趙構“回鑾”開封。

從建炎元年七月起,到建炎二年六月止,宗澤籲請趙構“回鑾”的奏章,共有24封。

宗澤這些奏章的內容,除了堅決主張皇上還都開封之外,還涉及抗擊金人入侵兵馬的一些軍事布置和規劃。

例如,他看到趙構在建炎二年正月所下解散勤王兵的詔令中,有“遂假勤王之名,公為聚寇之患”兩句,他就在自己的第十四封奏章中說道:

今河東河北不隨順番賊,雖強為剃頭辮發,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其幾千萬人。諸處節義丈夫,不敢顧愛其身而自黥其麵,爭先救駕者,又不知幾萬數也。

今陛下以勤王者為盜賊,則保山寨與自黥麵者,豈不失其心耶?此語一出,則自今而後,恐不複有肯為勤王者矣!

在第二十封奏章中,他向趙構報告了他部下的兵將都披瀝肝膽,表示了“共濟國事”的強烈願望。

在第二十一封奏章中,他又陳述道:如果還不乘此大好時機“回鑾”開封,那就勢必要渙散了百姓的忠義之心,沮喪了億萬人民的敵愾之氣,“則天下危矣!”

宗澤這些奏章的內容,是要借以激發趙構、黃、汪等人的報仇雪恥的誌氣,不要再那樣地害怕金軍,一意南逃。

卻不料結果適得其反,趙構、黃、汪在最初還用準備回鑾等類的假話來敷衍他,到後來,幹脆就不予理睬了。

宗澤這時已是70歲的老人,在呐喊得聲嘶力竭而仍不見轉機之後,他的報國熱忱都變為憂國鬱悶。他憂憤成疾,疽發於背。

當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終結時,便召集嶽飛等部將們到他身旁,要他們堅持不懈地致力於光複國家的大業。

他握著他們的手,沉痛地說:“老夫本來沒有什麼病,隻因國家這奇恥大辱,憂憤成疾,抗金複國的大業隻有寄希望於諸位將軍了,隻要諸位將軍能為國雪恥,老夫死而無憾。”

接著,宗澤淚流滿麵地吟誦著杜甫的兩句詩:“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嶽飛被宗澤崇高的愛國情操感動得熱淚沾衣。

1128年7月的一天,宗澤終於與世長辭,他在停止呼吸之前,還連聲高呼:“過河!過河!過河!”

麵對這悲壯的場麵,嶽飛暗下決心,一定要為實現宗澤的遺願而殊死戰鬥。